“小曦果然當真了。”陸雪丞望著展小曦,話是對喬瑾煜說的,“我這弟弟從小心眼就死,對自己在意的事情特別容易上綱上線,喬先生可別想多。”
“他這么生氣應該是因為在意你,而不是,”陸雪丞目光灼灼地盯著展小曦,“被我拆穿了心思惱羞成怒……”末尾賤賤地加了個疑問詞,“……吧?”
展小曦肺部生出又辣又漲的窒息感。
他不知道陸雪丞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樣不可理喻,不喜歡這樣跟人長篇大論地辯駁無趣的話題,抿了下唇壓住怒火問陸雪丞,“飯要不要吃?瑾煜出差剛回來,如果你請我們不是為了吃飯,我想跟他單獨去約會了。”
陸雪丞安靜了幾秒,招呼大家,“吃飯吃飯。”
看起來像是在示弱,卻在下一秒一轉話鋒掂起手邊開好的紅酒,“以后還少不了要見面的,最近訓練太累了,怪我我說話沖,惹小曦不開心了,我先自罰!”
他仰頭灌了自己一整瓶紅酒,隨手把瓶子撇在一邊,垂下頭苦澀地“嘶”了聲,斜斜地靠在座位上問展小曦,“夠了嗎?不夠我繼續。”
展小曦垂下睫毛蓋住難過的情緒,認命地松開了喬瑾煜的手。
“夠了,”他說,“不要鬧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陸雪丞永遠有辦法逼他把的一切負面情緒壓回他心底。
就好像有人無緣無故扇了你一耳光,你淚眼婆娑地質問他憑什么這樣對待你。
可他不解釋也不反駁,舉起刀子對著自己捅下去。
你望著他傷口處鮮血噴涌,眼淚一下子斷了線,失去了為自己聲討的立場。
而他瞬間抓住機會站上了道德的制高點,得理不饒人地揪著你的衣領質問你,“夠了嗎!這樣夠不夠還你所受的委屈?!夠不夠!”
他其實很想讓陸雪丞知道,這種溝通方式讓他很辛苦。
他想要的不過是把一件事情說透,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陸雪丞卻總是把話題引導到偏處,變得像是展小曦在胡鬧一樣。
過去的樁樁件件沖回展小曦腦海,他感覺自己一下子又快要墮入病態。
那種無助和無力感,那些無人可訴說的委屈和酸楚,那段長達二十多年的沒有人看到的千瘡百孔痛苦不堪的時光……
可是這一次,身旁有人把他抱進了懷里。
喬瑾煜攏住展小曦的后腦把他按進自己懷里,像呵護一顆易碎的水晶,溫和而緩慢地靠近,堅定地把他嚴實包裹起來。
展小曦本能地揪緊了他的衣擺,把自己縮得更深。
“我想我們還是去別處吃吧,”喬瑾煜說,“上來第一道菜就不合胃口,這頓飯吃下去想必也不會愉快。”
他攏了攏展小曦的背,附在他耳邊戀人般地呢喃,“還有就是,我想你了,想抱抱你,不希望有旁人在場。”
展小曦知道他是做給唐水星和陸雪丞看,迷亂地點頭,跟隨他出了餐廳。
陸雪丞有些醉了,站起來又跌回去,靠在座位上笑出了眼淚,麻木地看著展小曦被喬瑾煜帶走。
為什么不能誠實一點,承認你離不開我。
他喃喃自語道,“我明明一直在給你機會回來,只要你答應放下身上那點傲氣,接受我的規則……”
唐水星捻著杯紅酒自斟自酌,冷眼旁觀這一切,在服務生詫異的眼神中氣定神閑地點點自己的位置,“沒人了,別往中間放,全擱我這兒吧。”
服務生照做,擱下新上來的菜品謹慎地退了出去。
唐水星嫌棄地把面前的魚盤推走,端了松茸菌湯小口地喝,問陸雪丞,“這個味道不錯,你要不要?”
陸雪丞沒理他,唐水星不高興了。
面上沒什么表現,依舊淡淡地喝著湯,“你有沒有發現局面變了陸雪丞。”
陸雪丞還是沒在意。
“別怪我沒提醒你,”于是唐水星把話說得更加直白了一點,“我有預感,你如果不是真的打算放他走,現在就是你挽回他的最后機會了。”
陸雪丞終于看向他,用帶著憤恨的眼神,“我想讓他回來他就會回來,隨時隨地。”
“走著瞧吧。”唐水星把碗擱下,笑笑地說。
作為唯一擁有全局之眼的人,唐水星從一開始就知道喬瑾煜跟展小曦是在演戲。
展小曦是為了跟陸雪丞賭氣,喬瑾煜是為了混進來護著自己。
可是最近這次見面,唐水星嗅到了不同的味道。
那兩人之間有了些似是而非的曖昧,他們自己或許還沒察覺到,但四周的空氣已經讓旁觀者難以靠近了。
唐水星其實迷惑過,他們之間的開局太過兒戲,這樣的開端衍生出感情糾葛,對于死心塌地要跟陸雪丞糾纏到老的展小曦幾乎不可能,對于滿腦子是非公論的喬瑾煜更加不可能。
可事實就是,展小曦有點在意喬瑾煜了。
他有些不愿意看到喬瑾煜跟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