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瑾煜立在玄關處問在哪換鞋,展小曦愣了下,開始翻找。
喬瑾煜看到鞋柜底部有兩雙男士拖鞋,想來是有主人的,沒有多問。
展小曦在柜子頂上翻了好一會兒,找到一盒不知道什么時候囤的一次性拖鞋,拿在手里看著喬瑾煜,“你不嫌棄的話,這個可以嗎?”
喬瑾煜說“嫌棄什么”,從里面抽出來一雙換上,跟展小曦進了屋。
展小曦的住宅外觀奢華,內部陳列簡單到可以用清湯寡水來形容。
滿墻的書架陳列著書籍和收藏的各類專輯,書籍看上去都有年頭了,另一面墻懸掛著樂器、山地車等觀賞價值大于實用價值的藏品。
窗邊做了木質地臺,放了一張矮茶桌,隨處可見的書架,大大小小都擱滿了書。
一張躺椅橫放在大廳,墻角布置了價值不菲的落地音響,有一張雙人沙發,緊襯的尺寸放在奢華的客廳里顯得格格不入。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廚房干凈到沒有開火的痕跡。
空落落的房子,幾乎找不到一張給客人坐的椅子。
物質需求淡薄,人際關系簡單,被身邊頂頂重要的人這樣背叛傷害,再結合他孤苦的身世,也難怪會陷入極端情緒。
沙發尺寸略顯迷你,關系不熟的兩個人并排坐著會顯得有點怪。
喬瑾煜進門后,作為主人的展小曦竟陷入了慌亂和茫然,不知道該如何安排他了。
喬瑾煜察覺到了,自顧自地尋了個安閑處,大大咧咧地在木質地臺上坐下。
展小曦跟過去,收了茶桌上的紙筆,想起來似乎應該給客人倒水,又忙著去尋茶具。
“不用了,”喬瑾煜把長腿盤起來,轉向展小曦,“我又不是客人,別張羅了?!?
展小曦“哦”了聲,訕訕地停住手,半跪在茶桌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喬瑾煜看他低垂著的眼皮,心間那股隱隱的憐憫又開始擾動。
真的從來不跟姓陸的以外的人交流嗎?他在這個家里好像沒有任何待客經驗,在自己地界上,竟比在外面還要自卑和無措。
“隨便聊聊?”喬瑾煜打破沉默。
“嗯。”展小曦僵滯了下,還是找了茶具,清洗干凈沏了兩杯水過來。一杯推給喬瑾煜一杯握在手里,望著喬瑾煜說,“我不太會聊天?!?
“想不想玩自我探索小游戲?”喬瑾煜問,“我來說我眼里的你,你挑感興趣的話題來聊,反駁我也好,罵我也好,不想理我就保持沉默。我話很多的,無論多冷的場子我都能把話題延續下去,你不用擔心我尷尬。”
展小曦本性還保留了幾分孩子的稚氣,面對這種游戲邀約,像一只被拋了顆藤球在爪爪旁邊的小獅子,很難拒絕,低頭抿了口水,“可以?!?
喬瑾煜佯裝思索了下,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我發現你好像不太會罵人,有時候說話有點……”他皺眉,然后笑開,“文縐縐的,像個不食煙火的古人?!?
“鄒媽媽不許我們罵人?!闭剐£貭庌q道,“她對我很好,我不想惹她生氣。我說話……好多詞都是看書聽歌看電視學的,生活中沒有很多可以說話的人,我也不是很喜歡找人說話?!?
喬瑾煜抓住話題切口,“鄒媽媽是?”
“福利院里,帶我們長大的老師。”展小曦眼神慢慢放松下來,補充說,“對我來說,她是我的親人?!?
“你和……”喬瑾煜捕捉到他用的人稱始終是“我們”而不是“我”,敘事的主角很顯然包含了另一位對他而言形同一體的人,他隱去陸雪丞的名字,問,“都是鄒媽媽帶大的嗎?”
“嗯。”展小曦點頭,“還有小虎?!?
“同樣都是鄒媽媽帶大的,可是那誰就很愛爆粗口哎?”喬瑾煜眨眨眼,故意挑逗他生氣似地。
“他上社會早,經歷的事情復雜,他……”展小曦尋找著措辭幫陸雪丞解釋,說了兩句之后,好像自己也覺得不太立得住腳,放棄說,“他本性不壞,只是有點壞脾氣?!?
喬瑾煜點點頭,假裝被說服了。
“小虎是你的朋友嗎?”喬瑾煜問,“現在在你身邊嗎?”
“在的?!闭剐£匮劬锫辛斯猓八菢逢牭墓氖郑俏乙黄痖L大的弟弟。他最近新簽約了一家很好的唱片公司,平時經常過來玩,最近比較忙。”
喬瑾煜想起唐水星口中那個“身殘志堅”、“很有脾氣”的小鼓手,他們這個圈子總共只有那么幾個固定成員,想必就是這個小虎沒錯了。
看來這家里除了小虎、陸雪丞和鄒媽媽以外,應該沒有別的什么來客了。
喬瑾煜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狀似不經意地問,“陸雪丞,不喜歡你跟別人接觸,是不是?”
“他沒有!”提到陸雪丞的名字展小曦猛地被挑動了情緒,眼里的光一下子變得凌厲。
對上喬瑾煜和煦的眼神,被久違的暖意燙了一下,意識到這樣吼一個跟自己站在同一立場的人很沒禮貌,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