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曦背起那支騷氣的粉色貝斯,背起他們有情飲水飽的昨日。
關門落鎖,靠在門邊點了支煙,火星明滅間給新“朋友”發去問候,邀約他來樂隊之家看自己的表演。
或許是下雨的緣故,夜場人不如往常多。
樂隊之家老板年過五十,姓劉,家里排行老二,酒吧的熟客都叫他劉二。
劉二梳著一頭不肯服老的臟辮,給自己起了個自認為洋氣的雅號叫黑蛇。
他想裝年輕,陸雪丞私下調侃說他這名字其實很暴露年紀,“一聽就是古惑仔那個年代過來的。”
劉二不喜歡人們叫他劉二,老伙伴們不愿意改口叫他的新名字黑蛇,大家各自執著,最后折中叫他劉二黑蛇。
劉二黑蛇老遠瞧見展小曦,揚著手喊他,“小朋友,好久不來捧場啊。”
他身邊那群酒友轉過頭,看稀奇似地看展小曦。
展小曦看回去,老哥哥們又害羞地躲開了眼神。
劉二擠開人群過來,遞了瓶果酒給展小曦,“別亂拋媚眼,你們家雪丞哥哥等會醋壇子又翻了。”
“陸雪丞也在?”展小曦問。
劉二自來熟的毛病萬年不改,給了展小曦一錘,捶得展小曦差點吐血,“你們不是約好的嗎?丞兒和小虎幾個剛進去。”
展小曦沒接話,往廳內瞟了一眼,又看向空著的看臺,問劉二,“幫你熱個場?”
“哎呦,”劉二激動得直錘展小曦肩膀,“那還說啥了,你多久不唱了!走一個走一個!”
展小曦擋開他,不太高興地說,“別捶我。”
“錘疼了?”劉二直笑,“我都沒使勁。要我說你多吃點,瘦得跟桿似的,見風就得倒……”
展小曦沒理他,自顧自上了臺,試完音在幕布側邊的高腳凳上垂著頭坐著聽主持人串場。
周圍嘈雜一片,腦子里空蕩蕩的,好像跟世界劃開了結界,一切熱鬧都打不散他的孤單。
主持人在臺上cue完流程,捂住麥轉回頭問歌手就沒就位。
展小曦習慣性地等小虎回答,低頭看著鞋面,晃動著腳尖逗自己玩。直到主持人再次問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今晚是他的單人秀。
他打手勢示意這邊ok,主持人回過頭,開始介紹表演嘉賓。
展小曦調了調麥,目光順著主持人的聲音滑過去,看到了從后場出來的陸雪丞。
他應該是聽見主持人介紹展小曦找過來的,出來得匆忙,身邊沒有別的人。
展小曦看到他的同時,腦子里閃過了他在試衣間與那個男孩親吻的畫面。
他煩躁地皺眉,撇開了眼睛,仰頭調整呼吸,假裝不曾看見陸雪丞。
好容易定住浮動的心緒,張開眼竟看到了唐水星。
沒有看錯,是唐水星。
他沒跟陸雪丞在一起,剛進酒吧,吊在一個高個男人身上不知道在嬌里嬌氣地叨叨什么,兩人舉止親密,猶如愛侶。陸雪丞沒注意到他,他也沒注意到陸雪丞。
展小曦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片刻后,展小曦辨認出那個親昵地攬著唐水星的高挑男人,是自己前兩天剛剛談下來的合作伙伴——有兩幅面孔的喬醫生。
哦不,看如今這情境,這騷男人遠還不止兩幅面孔。他們復合了?
事情有點脫離掌控,展小曦別開臉,咬牙低咒了句臟話。
容不得細想,主持人下了臺,臺下哨聲四起,樂聲緊隨。
展小曦隨手撥了兩下貝斯,拉麥開唱,慵懶頹廢。
地下場子魚龍混雜,需要張揚的造型來震場,舞臺造型妝感一般都做得比較重。
他穿了條裹腿破洞褲,上身灰色乞丐服里面疊穿了件黑色背心,鎖骨隱在內搭和外搭之間,右臂帶了黑色套袖,左臂空著,撥弄琴弦時露出的手臂線條很美,腕上帶了條細銀手環。
他很瘦,手環空出一節,跟他本人一樣懶懶散散地掛在耀眼的地方。
燈光游動著滑過他鎖骨和手臂處白得炫目的皮膚,有種瑩潤的質感,可以想見觸摸上去細膩柔韌的手感。
抬眸看人的時候眼梢的紅妝妖異地浮動,一身小流氓似的打扮在他身上只剩下滿身頹唐的破碎感。
陸雪丞的目光像是被展小曦以某種非自然的力量吸了去,滾燙熾烈,再望不見世間其他。
這不是那個總縮在他身后的展小曦,他感到陌生,陌生到心驚肉跳的地步。
展小曦鎖住他的目光,接收到他眼底燃燒起來的熊熊烈焰,得償所愿地收回了視線,把曖昧的眼神雨露均沾地分派給每個對他投來貪婪目光的人。
聽他們發出刺耳的尖叫喝彩聲,欣賞陸雪丞越繃越緊的下頜線。
還不夠呢陸雪丞。
好戲才剛開始。
唐水星順著喬瑾煜的目光向唱臺張望,“你看誰呢哥?”
喬瑾煜收回神,湊近到唐水星耳邊輕聲回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