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鐘后,他掀開被子,把陳淮的睡褲往上撩,發現他的小腿肚有些水腫。
是腿傷引起的高燒和疼痛。
俞景起身,把空調調高了,又去接了一盆熱水,用毛巾浸濕,給他熱敷在腿上。
就這么重復到熱水變涼,俞景換水,繼續給他熱敷。
直到晚上,陳淮的溫度才降下來,但小腿還是腫著,看不出來有沒有好一點。
燃氣灶上還熱著粥,俞景趁陳淮清醒的時間給他喂了一小碗,又照顧他睡下。
如果換成平時,他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去醫院,但現在不行,現在去醫院,肯定會被收到發熱門診,到時候各種病人混雜在一起,就算沒有得病也會被感染。
反反復復折騰到下半夜,俞景伸手摸他的小腿,好像沒有白天腫的那么厲害了。
熬了一晚上,他沒忍住,半個身子搭在床邊睡著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金臥室時,俞景睡得正沉。窗簾沒有完全拉上,一絲光打進來,驚醒了陳淮。
他睜眼,看見俞景毛茸茸的腦袋和纖長的睫毛。由于太久沒有剪過頭發,過長的發絲已經能夠遮蓋他的眉眼。
陳淮替他往后撩了撩,深深吐出一口氣,緩慢的撐著床沿起身,盡量不發出聲音。
俞景睡夢中被人往上撈起,放到床上。
陳淮起身下床,秘書打來電話,受疫情影響,剛剛起步還沒扎穩腳跟的公司再次面對危機,無數中小企業宣告破產。
視頻號推送著各地新冠肺炎新增以及死亡人數,普通人已經買不到醫用口罩。
他走到陽臺上,冷靜下來:“把公司僅剩的人力和財力都用于購買口罩,買來的這批口罩全部免費運送到鄉鎮以及極度缺乏的縣城。”
“陳總,”秘書倒吸一口涼氣:“這樣您會虧本的。”
“這個時候,就別計較這些了。”陳淮看著遠處值守的人員:“另外,公司剩余的物資,都捐出去吧,大家都不容易。”
電話掛斷,陳淮在陽臺上站了半響,正要推門進去,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卻是個陌生號碼:“您好。”
“陳淮,好久不見。”那頭的聲音并不陌生。
陳淮思考兩秒,得出結論:“徐州?”
“是我。”徐州笑了一下:“陳總,您是個爽快人,我也就直接開門見山,今天這通電話,是想跟您談個合作。”
“什么合作?”陳淮收回手,返回陽臺。
“我知道您最近想產業轉型,也談攏了不少合作,想必認識的生產商也不少。我想麻煩您替我聯系他們,我這邊出資,他們替我生產防護服,口罩以及其他醫護設備。”徐州話落,停頓兩秒:“當然,合作不是一次,疫情過后,我們仍舊可以共談共贏。”
“你想賺國難財?”陳淮直接拆穿他的真正想法。
徐州像是聽到什么笑話,在那頭哈哈大笑,直到陳淮不耐煩才開口:“我是個商人,但不是沒良心。現在把國難財賺了,以后可就沒生意可談了。”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把這批物資捐出去。”徐州想到昨天晚上和沈嘉視頻時,他戴的起毛的口罩和漏洞的防護服,補充道:“先滿足邊境地區。”
陳淮沉默兩秒,答應下來。
“合作愉快。”徐州語氣帶笑:“記得幫我跟俞景問聲好。”
陳淮還沒應,后頭就傳來熟悉的聲音:“誰啊?”
俞景頂著一頭睡亂的頭發,慢吞吞從客廳挪出來,先仔細觀察了一下陳淮的腿,目光又落到他臉上,發現沒什么異樣,才開口問:“一大早就打電話,有事嗎?”
“沒事。”陳淮壓根沒有替徐州問好的意思:“醒了?”
“嗯。”俞景有些不放心:“你感覺怎么樣?腿還疼不疼?”
陳淮抱抱他:“不疼。”又低頭在俞景腦門上親了一口:“我要回家一趟。”
“現在?”俞景皺眉,下意識反對:“正疫情期間,別出門了吧。”
陳淮知道他擔心,低頭小雞啄米似的一下下吻在俞景柔軟的唇瓣上,像是安撫:“我戴好口罩,開車過去,沒事。”
他沒有說的意思,俞景也就沒問他要去干嘛,只替他找出羽絨服,又翻出一條自己的白色圍巾,一圈圈纏嚴實了:“那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好。”陳淮被裹得嚴嚴實實,剛要繼續說話,被俞景伸過來的口罩捂住。
他彎著眼睛,一只手摟著俞景的腰:“你把我裹成狗熊了。”
“陳大狗熊,”俞景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反而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個吻,催促道:“快走吧,早點去早點回來。”
陳淮拎起一旁放著的車鑰匙,在俞景目光注視下進入電梯。
人一走,偌大的別墅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俞景坐到沙發上,掏出自己的記賬本。自從疫情開始畫展取消,詢價和買畫的人就越發少了,但教育的事情不能拖,鎮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