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擰不過他,只好轉身,把腳從拖鞋里伸出來。
陳淮辦彎下腰,用手拖住他腳踝,另一只手抹了藥膏,揉在他被叮的腳背上。
大約是常年不見陽光的緣故,俞景的腳比他身上的其他地方還要白上很多。
腳型也很漂亮。
夜色里,他低著頭,認認真真,把他被咬的地方全都細致的涂了一遍。然后接過俞景遞過來的濕巾紙,隨意擦了擦手:“我的錯。”
俞景把腳縮回來,沒什么心理負擔的承認:“嗯,你的錯。”
陳淮極輕極淡的笑了一下,把擦過手的濕巾扔到一邊的垃圾箱,然后上了車。
車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
俞景頭靠在玻璃上,整個人昏昏欲睡。陳淮趁著等行人過馬路的功夫,偏頭看了他一眼:“明天收拾一下東西,后天八點去大理的高鐵。”
俞景半睜開眼,迷迷糊糊答應一聲:“好。”然后他驚覺陳淮說了什么,腦子終于清醒了一點:“還去大理?”
陳淮點頭:“不是答應過你。”
俞景坐直了,覺得腳背上被叮過的地方又開始癢。他伸手想抓,目光不經意和陳淮警告的視線對上,只好悻悻收了回去,忍著癢意問他:“你不是要去里應外合?”
他說的有些陰陽怪氣,陳淮反倒笑了:“去啊。”他漫不經心的轉了一圈方向盤,車正之后又迅速轉回去:“但是去之前不得把你哄高興嗎。”
俞景總覺得陳淮長了一張不會說情話的臉,實際上比誰都會撩。他沒接話,從鼻子里哼出點動靜,示意自己的不屑。
窗外風景掠過,有霓虹時不時落在他身上。
陳淮又拉長了聲音,故意調侃他:“俞老師,你怎么那么可愛。”
俞景:“……”
相比之下,俞景就不太能應對這樣的情況。
他往后一靠,抱著自己的胳膊,語氣生硬:“你開慢點,我要睡覺了。”
陳淮余光瞥見他紅透的耳根,沒戳穿他,只是默默放緩了車速。
俞景閉著眼,任由自己的思緒滿天飛,飛了一會兒,還真把自己飛睡著了。
再次睜眼已經到家了。
陳淮坐在駕駛位上,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側頭看見俞景安靜的睡顏,良久沒動作。
一束手電光從外面一閃而過,在俞景皺眉之前,陳淮已經伸手覆在了他眼睛上。
但俞景還是醒了。
他故意眨了眨眼睛,示意陳淮放手。
陳淮的手心被他的睫毛輕輕掃過,泛著微微的癢意。癢意從掌心蔓延到心臟和四肢,他突然覺得自己剛剛阻止俞景撓癢的行為有些過分,因為有的癢意,好像根本不能受控制。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低下頭,在俞景看不見的情況下偷到了一個吻。
俞景很配合,乖乖仰著頭,背靠著座椅上,一動不動任由他逐漸加深這個吻。
事實上,他也很喜歡和陳淮接吻。
手電再次掃過車窗的時候,俞景忍不住推開了陳淮的手。他的嘴唇有些泛紅,側頭心虛的看了一眼窗外,發現手電的主人剛好巡邏過來。
他莫名有些做賊心虛,伸手把陳淮的頭往下壓,然后自己也彎腰埋在車里。
兩人都彎下腰,頭抵著頭,在狹小的空間里低頭尋寶藏。陳淮壓低聲音,問他:“這算掩耳盜鈴嗎?”
俞景搖頭,很誠實:“我只是覺得現在被發現會有點丟人。”
陳淮不理解他的丟人。
大晚上的,他只覺得很智障。
于是他抬起身子,在俞景制止的目光中打開車門,不出意外收到了保安的注目禮:“嗨!大晚上的!在車里躲著干什么!”
陳淮很淡定:“剛回來。”
保安看他幾秒,瞪眼:“這車都停這兒有半小時了吧?”
陳淮點頭,答的自然又隨意:“是啊,我愛人在車里睡著,等他醒了一起回家。”
俞景心跳如雷。
保安倒是挺上道,還給陳淮支招兒:“車里睡容易感冒,不行就背著人回家嘛。”然后晃著手電筒走遠了。
陳淮站在窗外,屈起食指,輕輕敲了敲玻璃:“要我背你回去嗎?”
俞景當然不要。
他還不至于沒臉沒皮到那個地步。
家里還亮著燈,出去的時候陳淮只帶上了門,沒能騰出手關。
俞景換了拖鞋,把陳淮給他帶的那雙放到鞋柜里,起身時卻突然聞到一股泡面的味道。
他一天沒吃東西,此刻肚子的感受格外強烈。
陳淮站在他身后,等他換完鞋,才彎腰換上自己的拖鞋。剛踩進門里,就聽見俞景問他:“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香味?”
陳淮鼻子沒他那么靈,只聞到了外面飄進來的瀝青路味:“沒有。”
他拖了外套,走進廚房,隔了幾秒又探出半個頭來:“你中午吃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