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個人的那一切,好像真的就只是一場夢而已。
除夕夜,家里來了很多人,親戚們歡聚一堂,打麻將斗地主鬧得沸反盈天。蘇懷窩在沙發里,電視里正好開始放春晚的宣傳片。
十二個生肖,又是一次輪回,蘇懷不免感慨,時間真的過得好快。
看著看著,蘇懷就開始打哈欠。他溜回了房間,給手機定了個十一點半的鬧鐘,打算先睡會兒,再起來跨年。
迷迷糊糊地睡著。夢里是光怪陸離的世界,然后,蘇懷久違的,夢見到了路知南。
夢里的路知南笑著對自己說:
“過年再帶你回去。”
蘇懷不解,抬頭,睜大眼睛問:
“去哪兒?”
路知南揉了揉蘇懷的腦袋,笑得很明媚:
“a省。去我家,見我爸媽。”
蘇懷幾乎開心得跳了起來:“好啊好啊。”
手機鬧鈴很不合時宜地響起來,蘇懷醒過來的時候,嘴角還是微微彎著的。
天花板的白色映入眼簾,蘇懷望著空蕩蕩的墻面,睜著眼睛沉默良久。
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路知南和他,已經分手好幾個月了。
迷茫地又躺了一會兒,蘇懷打開手機,喝了口熱水,坐起來,準備編輯給朋友們的新年祝福。
很快,他看見收件箱里有未讀短信一條,蘇懷以為是什么軟件發的新年祝福,習慣性地點開。
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簡單的三個字:
【除夕了。】
蘇懷的手指停在鍵盤上,愣了半秒。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他。
冬日的天色透過窗戶泄進來,一室沉默。
很多刻意遺忘的記憶一下子全被想起來。
剛分手那幾天,蘇懷每天都能看到無數條未接電話,都是一個號碼打過來的。最后蘇懷狠狠心,設了黑名單,路知南就開始瘋狂地給蘇懷發微信。
他的頭像,顯示的永遠是99+消息。而蘇懷只想著一了百了,刪除了路知南的好友,也退出了那個cga的家屬群。
蘇懷好幾次聽小區門口保安說,有人在門口等你想要進去找你,卻被我攔住了,你要不要自己來看看?
蘇懷搖了搖頭。
這樣幾次三番地吃閉門羹,路知南他終于放棄了。
他徹底消失在蘇懷的生活里,蘇懷甚至刻意地避開電競這個話題,比賽的消息不關注,甚至連以前線下應援的那些手幅也都扔進了床底的盒子里。
蘇懷勤勤懇懇地工作,把每一天都用工作塞滿,漸漸地,生活像是終于回到了正軌上。
h的實習組里,也有幾個女孩子或隱晦或大膽地表示過對蘇懷的心思,蘇懷都默默拒絕了。
這一年世界賽是韓國隊拿了冠軍。
但是年末的全明星賽,中國是冠軍。很多人抱著戲謔的態度把路知南投票上去,卻沒想到他能發揮得這么好,網上的輿論風向開始轉變。
cga也在冬轉從青訓營招募了上單選手,路知南終于有了替補,壓力也不像之前那么大。
何準和他女朋友結婚了,包括路知南在內的圈內人士都送上了祝福。
有時候蘇懷覺得,人真的是很奇怪,你決意要忘記一個人,可是關于他的一切絲絲扣扣地纏住你,讓你脫不了身。
蘇懷用了好幾分鐘在那悵然失神,枕頭被淚浸得透濕。
突然有電話打進來,是剛才那個陌生號碼。
手仍舊在屏幕前猶豫著懸空了好幾秒,他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什么時候已經點擊了接聽。
蘇懷聽到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嗓音,沉聲在喊自己的名字:
“蘇懷?”
“嗯。”
蘇懷聽到,那邊很明顯地安靜了兩秒,有風聲,也有呼吸難以壓制的錯亂。
“最近你還好嗎?”
蘇懷說不出話來,聽到路知南的聲音,就像是壓抑了許久的痛苦被重新掀起,他心里翻涌上了一陣陣酸楚,眼前朦朧成一片,顫抖著盡力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奇怪。
“挺好的你呢?”
他們心照不宣地不提從前,像真正的舊友一樣,說著自己的近況。蘇懷真的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和路知南還有這么心平氣和說話的一天。
零點將至,窗外的鞭炮聲越來越大,蘇懷盡力地把手機貼近耳朵,才能聽清他的聲音。
“這個號碼是誰的?”蘇懷問。
“是我在a省老家用的號碼。”
聽路知南提到a省,蘇懷一下子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路知南像是也想到了什么,在那頭沉默著。
電視里,主持人帶著喜悅的倒數聲透過房門傳過來。
新年真的到了。
天空一瞬間映上煙火的色彩,鞭炮炸開的聲音響得全世界都能聽到。
“蘇懷,新年快樂。”
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