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汀繼續(xù)說:“我也記得,那會兒你的表情呢,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扒著媽媽的腿嘴里還嘟囔‘吳女士,吳女士,就這一次,原諒我吧好不好?’媽媽那會兒明明被你逗得很想笑了,還記著要給你個教訓,就拼命繃著自己的表情。”
“其實那時候我和媽媽都知道,這絕對不會是你的最后一次。你成年以后特別喜歡帶著相機天南海北地邊走邊記錄,有時候幾個月都不回一次家。”
“那會兒我確實太任性了。”姜南似是感嘆,又似后悔,“總是說走就走,不知道讓你們操了多少心。”
現(xiàn)在的姜南是絕對做不出這么不計后果的事情來了 。
“可是我從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好的。”
姜汀使勁搖了搖腦袋,表示自己的態(tài)度。
“其實不只是我,爸媽也是這么想的。”她接著補充,“你天性愛自由又向來有主見。我和爸爸媽媽比你還要清楚這一點。”
“你本該無拘無束的。”
說到這里,姜汀喉頭微哽,她深呼出一口氣,調(diào)整好才說:“哥,你現(xiàn)在有很多顧慮我知道。但我尤其!特別!不想自己是其中之一。”
姜南緩緩放下勺子,說出的話變得艱澀,“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我不知道。”姜汀搖搖腦袋,“可能是因為我總能感覺到了你為了我失去了很多次能鼓起勇氣去闖的機會吧。”
“你想多了。”
姜南啞然失笑,他伸手將姜汀本沒怎么仔細打理的頭發(fā)揉得更亂,“哥哥擔心妹妹的身體健康不是應該的嗎?”
“我最近確實在糾結(jié)一些事情,但絕對不是因為你才變得猶豫不決的。更何況我已經(jīng)做決定了,只是還有些心里沒底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而已。”姜南伸出三指,“我向你保證。”
“快吃吧。小擔心鬼。”
這么多年姜南在自己妹妹面前樹立的都是堅不可摧的形象,頭次袒露自己的短處,姜南有些許不自在,他猛地把小米粥盡數(shù)灌進口中然后站起身。
走之前他還不忘再揉一把姜汀的腦袋,“我走了,估計我以后就沒什么時間顧及到你了,你自己去學校要多注意一點。”
“你就放心吧。”
“等等,”姜汀又想起了自己放冰箱里的東西,退開椅子拉住姜南的袖子,“哥,我在冰箱里放了冰糖燉雪梨,你也裝一瓶去。”
“還有一句沒說——無論做什么,你在我心里永遠是最棒的。”
姜汀眸光灼灼。
在如她般年紀的人中,姜汀向來都是敢于表達自我感受的佼佼者。
今天也不意外,只是面對的人是她的親哥哥時,她還是停頓了幾秒,才把這句不知道在心里醞釀了多少遍的話說出口。
姜南在姜汀眼里就是無所不能的,做什么都會成功的。
她比誰都要堅定不移地相信著。
不必宣之于口,姜南在她那雙與自己相似的眼中懂得了所有。
“知道了。”
姜南不想給姜汀立個怯懦的壞榜樣,卻又不敢在姜汀面前夸下海口。
兩種情緒同他的不安與迷惘攪作了一團。
他站在樓下望抬頭望一大片一大片不見半點白色云翳的湛藍的天空,將胸膛中郁結(jié)的濁氣緩緩吐出。
盡人事,聽天命吧。
邁出的這一步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對是錯。他選擇悶頭往前闖,不再聽任何人的意見,包括他自己。
他拿出手機看信息,宋女士昨晚給他發(fā)了兩條消息。
一條是寫的是:姜先生,合作愉快。
另一條是個定位,是岑歸年今天錄制音樂綜藝的地點。
置信大廈。
姜南回復的消息很簡略,兩句消息加起來還沒有十個字。
岑歸年這幾天反復翻看他和姜南的聊天信息,雙擊放大又縮略。
最新的聊天記錄依舊停留在姜南收完錢說不用那天。
不過,和姜南光禿禿的聊天框不同的是——岑歸年手指用力往下一拉,聊天框最終停在了一大片綠白交錯的,更長更密集的色塊上。
最晚的時間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或許是過去的時間太長,姜南通過好友時也沒有細究,連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岑歸年用來加他的號和多年前的一樣。
岑歸年最后一條發(fā)出去的消息是一小段語音。
他至今都記得內(nèi)容,他被當時的經(jīng)紀人帶出國拜訪一位制作人前輩,彼時他的第一首原創(chuàng)單曲有了些成績,回國前兩天,他給姜南發(fā)了這段語音。
四周嘈雜,他緊貼著話筒低聲飛快地說了句“姜南,等我回來哦。”
仔細聽的話,還能聽見最后幾秒他飛吻的聲音。
那時他還沉浸在久不見姜南的想念之中,還不知道回國時會面臨什么。
他直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姜南是在哪個時刻,悄無聲息地就做下了決定。
姜南近乎是以決絕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