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暮秋給江慎掖好被子,摸了下江慎瘦得過分的臉:“這半年他太辛苦了。”
當初怎么想的,怎么沒給江慎留好后路呢?想著要好好照顧他,結果把人照顧成了這樣。
其實并不能怪他,他也沒想到江慎能一個人干這么多事。
徐茂聞看了會兒,嘆了口氣:“確實。”
過了會兒,罵了句臟話:“你運氣真他媽好,什么好事都能給你攤上,這種弟弟上哪能撿到啊?我也撿一個去!”
商暮秋說:“撿到也不是江慎。”
哪那么多江慎,哪那么多好運氣?就一個江慎,就一次好運氣。
商暮秋越發明白江慎總把那句“你喜歡我”掛在嘴上的意義,能為喜歡的人做點有用的事,讓他過得安寧幸福、不那么辛苦,是讓人滿足的事。
胡歡喜買了一兜水果回來,放在床邊的小桌上,問江慎什么時候能醒,商暮秋說:“既然來了,就喝完喜酒再走吧。”
胡歡喜:“好,大夫說香蕉補充糖分快……啊?”
他愣了下,回頭看徐茂聞,徐茂聞也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來自己年前幫這兩個人訂過婚慶公司和酒樓。
“不是……這么突然?”有那么幾秒鐘,他覺得商暮秋在開玩笑,但是看這兩人的樣子,再看看這么一個場合,實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他問:“真要辦啊?”
他們現在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悄沒聲過也就算了,旁人就當他們是兄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倆男的辦婚禮這個事真的太前衛,好些人還拿同性戀當神經病看呢,還辦婚禮,私下不得戳著他們脊梁骨罵?
“辦吧。”商暮秋嘆著氣。江慎的手在輸液,露在被子外面,自己親手給他戴上的戒指不見了。
江慎要求過的事情不多,就這么點,也沒有很為難,名聲這種東西,他沒在意過。
“就定在月底,請的人不多,我們兩個沒親戚,朋友也少,你們都來吧。”
原本苦口婆心的話吞下去了,商暮秋語氣平平,徐茂聞卻一下子想到這兩個人沒爹沒媽相依為命九死一生的前半生,瞬間被自詡為二人生死之交的責任感擊中,拍著胸口保證:“你放心,我拿你們當兄弟,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別人不說,我肯定去!”
胡歡喜不甘示弱:“我跟江慎也是過命的交情,我也去!我給你們隨大禮!”
商暮秋:“謝了。”
晚點的時候,江慎悠悠轉醒,四肢百骸還很沉重,其實還能再睡一覺,但是床前又有人來哭墳,嗡嗡嗡,吵得他頭疼。
簕不安一把鼻涕一把淚:“媽的,小音還想跟年糕玩呢,天天問我什么時候來晏城,我還沒來你他媽的就死了,騙得我緊趕慢趕給你奔喪……你他媽又活了……”
江慎有點煩,想罵人,但是簕不安哭得太慘,他沒好意思直接罵,勉強抬起腳踹了簕不安一下,開口虛弱,討人厭的勁兒卻不減:
“滾!”
第99章
大夫說江慎輸完葡萄糖就能走了,送走哭墳哭早了的幾個損友,江慎靠在病房的床上等商暮秋回來。
因為突如其來的低血糖,他暫時逃過一劫,但是,被哭了好幾場墳,江慎又有點好奇,商暮秋哭過沒有?
他不好意思直接問,這么多年了,他從沒見過商暮秋掉眼淚,在他眼里,商暮秋銅墻鐵壁一樣,流血流汗,沒什么事能讓他掉眼淚。
門外傳來腳步聲,江慎先閉上眼,又睜開,睜開的一瞬間,剛好和商暮秋四目相對,這一幕,就像他剛醒。
商暮秋當作沒看到江慎眼底的心虛,走進來問:“感覺怎么樣了?”
“沒事吧……應該……”江慎故意說得不確定,想把這根雞毛令箭用久一點,扶著額頭:“還有一點點暈。”
“嗯,大夫說了,你勞累過度,要好好休息。”商暮秋依然不戳穿。
“呃……”感覺不太對,江慎先一步心虛,扶著墻下床,嘴皮子動了動,低聲說:“也沒那么嚴重吧……”
“江慎。”商暮秋叫他。
心虛不敢看商暮秋的江慎清了清嗓子,才敢抬頭。
商暮秋說:“別害怕了,暫時不吃人。”暫時。
就是說,會的。
江慎:“那……你本來準備什么時候問我?”
“問你什么?”商暮秋問。
“就……”江慎一字一頓:“我……差點出事的事……”
“差點?”
“……”不是差點,是確切的死訊。
徐茂聞看見自己的第一反應是詐尸了。
江慎說:“我很想再見你……在船上的時候,觸礁了,要沉船,附近沒有島,雨很大,海水里人活不了太久……但是真的很想見你。”
短短的一句話,當時是什么情形商暮秋想象不到,只是看到江慎眼眶紅了,應該是回憶到了絕境前的心情。
“水上漂了這么多年,我覺得回不來了,但是,沒再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