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好像不會記仇,依然對自己吐舌頭搖尾巴,不知道它有沒有意識到那個傍晚自己做的事。
要是自己也像年糕一樣不記仇,這一切也許就不會發生。
江慎心里堵了太多的話,其實應該在早一點的時候和商暮秋講,可是他太小氣,又有太多顧忌,嘴上說著沒有賭氣,只是因為看不到將來所以決定不交付真心,其實心里,就是在恨商暮秋當年的拋棄。
所以失去了好多坦白機會,可是在這個深夜,他和商暮秋相隔兩地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面的深夜,商暮秋不知道在面對什么為難,他感覺那一肚子話再不說就要撐破喉嚨胸膛,他很后悔。
商暮秋會在應該的時候講出該講的所有話,自己卻不懂這個道理,硬生生讓商暮秋不得不走到破釜沉舟。
——江慎前所未有地看清,商暮秋的愛要比自己以為的多得多。
江慎說:“他被抓了。”
簕不安訝異一聲,隨后覺得其實也并不意外。
他想說點什么話寬慰江慎。
江慎抱著年糕,壓抑地哽咽,對著電話另一邊并不能感同身受他的悔恨的人坦白:“最開始他回來,我一直說我沒有怪他,但是不肯跟他好好說話,我推開他,又湊上去。”
“……”
掛斷電話,江慎再一次拿出那張名片,對著上面的數字撥號出去,漫長的忙音之后,依然是關機無人接聽的提醒。
冬天很快就要過去,霧中河要化冰,船廠運貨的訂單多了起來,商暮秋叮囑了了要他打理好船廠,江慎就很努力地經營船廠,抽空研究小冊子上那些人。
他已經找到了其中兩個人,經過盤問,都不是。
劉歆來晏城公辦,請他吃飯,說起當年商暮秋剛到黎城時候的事,說他當年被一群不知道什么人追殺:“當時還好奇,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原來……害……”
直到劉歆離開晏城后又過了幾天,江慎才敢細想這句話代表了什么,意識到當年商暮秋就那么離開并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并不是因為張警官那番話,決定放自己自由,而是那時候他還處在危險中,他不是放棄了自己,而是為了不帶自己去涉險。
所以那個所謂的下落不明的寶庫,其實是落在了劉三和劉質輕手里,所以之后劉三才能建起紫竹園。
江慎忽然想起有一次商暮秋問是不是自己放火燒了舊廠房。
想激周曉強撕票害死江翠蘭的不是自己,所以,北灘的火也不是商暮秋放的,而是急于抹除證據把危險都甩給商暮秋的劉三。
二月份,商暮秋的律師終于可以申請進入警署和委托人溝通,這次商暮秋終于有話帶給江慎,他說:“好好吃飯,別太擔心。”
但是,除了這句話,如同最開始預料的那樣,律師帶來不太好的消息。
第88章 見面
三月底,又到了晏城忽風忽雨的季節,船廠的生意蒸蒸日上,新買了兩艘大貨輪,石頭在碼頭指揮新船下水,硬拉著江慎給龍頭掛彩。
慶祝儀式結束,石頭說:“找到劉最了。”
自那晚之后劉最帶著家人下落不明,三個多月過去才終于被找到。
江慎戴著商暮秋那塊表去見的劉最,劉最被綁在椅子上,關在碼頭邊的舊倉庫里。
為什么要出賣他們這種事其實沒什么好問的,人各有志,選擇不同罷了。江慎只想知道是誰幫著劉質輕做的假合同。
談話出奇的順利,也許是因為劉質輕等人都死了,劉最不怕被誰報復,所以毫無負擔告訴江慎,是吳撇子。
江慎靠在墻邊,問:“就這么說了,不怕我弄死你?”
“呵……”劉最滿不在乎笑了一下:“你不是那種人。”
“哪種人?”江慎正眼打量劉最,劉最今天沒戴胡子,那張油滑的臉全露著,斜著腦袋看自己,帶著點挑釁。
江慎忽然從腰上抽出一把刀,一步步靠近劉最,看那架勢是要片人,劉最眼皮抖了一下,頓時軟下來,叫喊著饒命,但那刀仍然直直朝著面門刺來,劉最嚇得閉上眼,耳邊一道涼風,刀尖插進了墻壁。
劉最哆嗦了一下睜開眼,心有余悸:“我靠,你來真的……”
“放過你不是我心善,也不是因為我們還有交情。”江慎說:“是因為商暮秋讓我清清白白地等著他。”
他拔出刀,一腳踹翻椅子,劉最哎喲一聲倒在地上,蠕蟲一樣咕蛹了兩下,眼睜睜看著江慎走了。
他喊:“你別!你先放了我啊!”
“給我松綁了再走啊!”
“江慎!……小江爺!”
江慎開始到處打聽吳撇子的下落,船廠生意越來越忙,他還要兼顧生意上的事,徐茂聞來晏城了一次,見到江慎之后驚呆了。
“我天,你怎么成這樣了?”
他明明記得一年前初見江慎,江慎還是個身上帶著點江湖氣兒的少年,對著商暮秋的時候有點沉默寡言,別的時候一點就炸,怎么才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