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是那頂橙色的小帽子,現在他又有了新的寶貝。
不只是手里捏著的這件睡衣。床板底下的衣柜里,于江把一個小小的包裹藏在角落,那里面裝滿了他換過來的東西。每一件都能讓他感受到尤路的氣息。
好像尤路就在身邊陪著他一樣。
這樣想著,于江的心尖微微發燙。先前的可惜和懊悔,漸漸被新的情緒所取代。
被安全感包裹著,滿足而且安定。
迷迷糊糊要入睡的時候,聽到有人用鑰匙開門的聲音。
查房到了這里,不過303寢室已經完全熄燈了。
宿管阿姨粗略地掃了一眼,所有床位上的學生都安安靜靜地睡著。她沒有多做停留,很快又退了出去,繼續下面的工作。
在宿舍門輕輕關上的聲響里,于江模糊地想著,現在這樣已經非常好了,他可以慢慢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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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要上晚自習。
再次返回校園,尤路心底有點擔憂,他怕會遇見于江。
很難說清其中的想法,但尤路清楚地知道,他一點也不想在學校里碰見他。
幸好高一和高三在不同的兩幢教學樓,只要他不走到前面去,于江不走到后面來,幾乎是不可能遇見的。
晚自習第一節下課鈴響起,尤路站起身,準備去衛生間。
走出教室后門以后,尤路的腳步習慣性地往右邊拐,走出兩步,又停住了。
身后跟著小尾巴一樣的元磊,見狀奇怪道:“怎么不走了?”
尤路沉默了一下,反問:“你也去?”
元磊立刻點頭:“去啊去啊。”
尤路沒有多說什么,調轉腳步,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以前,他總是習慣去西面的衛生間,那個地方在兩棟教學樓的中間位置。因為走過去距離稍微遠一些,很多人都不會去那里。
但是從高一到高三,尤路的教室都在整層樓的最西面,雖然離西面距離遠,但是離東面的衛生間也不近。他比較喜歡清凈,所以寧愿稍微多走兩步路。
不過現在,尤路在腦海當中認真地分析,還是去東面的衛生間比較穩妥。
西面在兩棟樓中間的連廊,所以高一高二的人也可能會去,但東面的衛生間是獨立的,和前面的教學樓就不連通了,只有高三的人才會去。
“想什么呢?和你說了好久,一句話都不說。”有個聲音在耳邊嘰嘰喳喳,“你作業寫完了沒有啊,數學好難,借我抄抄吧。”
尤路回過神,看向身邊的人:“?”
就算隔著黑框眼鏡厚厚的鏡片,尤路也能清楚地看到元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說:“你一句也沒聽見?”
尤路愣了一下,收回視線,不自在地說:“沒有。”
熟悉而又陌生的場面。
遙遠的記憶回籠,尤路回想起來,每次到一個新的環境當中,不是沒有人向他釋放親近的好意。但他從小就有一個毛病,不專心去聽的話,很容易把別人的話當耳邊風。經常這樣,慢慢的別人就不喜歡和他講話了。
這倒也不要緊,一個人也很輕松。但問題是就連上課的時候也是這樣,經常上著上著,被老師一喊,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走神了,剛剛講了什么完全沒聽到,再去聽要很費力才能聽懂了。
他和于江相處起來很輕松,某種程度上,還得歸功于對方說話很少,大部分時候是尤路在說,反而很大地減輕了他的心理負擔。
元磊雖然很震驚,但是完全沒在意,畢竟有求于人,討好地又說了一遍:“你數學寫完了的話,借我抄一抄唄。最后兩道大題不會。”
沒等尤路回話,他又開始抱怨:“仲樂那個家伙好小氣,亂七八糟地教了一遍,就叫我自己做。我根本沒聽得懂,哪里做得出來啊。”
尤路一板一眼地說:“他是對的,抄作業不好。”
元磊哀嚎了一聲,咋咋呼呼地說:“我當然知道不好啦,可是我做不出來,抄抄反而知道思路嘛。”
小時候的尤路完全不明白這個邏輯。做不出來,他就努力地想,努力地做,就算想到凌晨,就算最后批出來全部是錯的,他也沒有想過把題目空著,更沒有想過要去抄。
他總是有點死腦筋。后來上了臨中,他才慢慢發現抄作業并不像他之前以為的那樣,只有老師口中的負面影響,確實有人抄個答案就會做了。
看著元磊講話蹦蹦跳跳的樣子,尤路真擔心他厚厚的眼鏡從鼻梁上掉下來。
可是看了好久都沒有掉下來。
尤路點了點頭:“好的,給你抄。”
在對方“好耶”的歡呼聲里,尤路小聲提醒:“不要抄成一模一樣的。”
臨中的老師布置作業,喜歡自己出題,網上總是很難找到答案。抓抄作業其實也抓得很嚴,雙方都要被叫過去批評。
起初那兩天,尤路一走出教室就非常謹慎。就連走路的時候都很注意自己的目光,控制住不去東看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