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端著一碗米粥快步進了房間,放下了碗,方月便趕忙接過了林平抱在了自己懷中。
方玉端過桌上的碗在手上試了試溫度,隨后舀起了小半勺的米粥喂給了林平,“聽話,讓舅舅喂口粥喝。”
“阿玉,一會喂完平兒去幫姐姐看看你姐夫回來了沒有,出去買藥都快一個時辰了。”方月邊說著邊朝著窗外瞧了瞧。
“姐姐都快成望夫石了。”方玉邊說著邊輕聲笑了出來。
方月也隨著打趣道:“比起姐姐這塊,倒是你,天天捧著某人給你的字典來回的看。”
方玉的臉便猛的紅了起來,小聲嘀咕道:“睹物思人嘛。”
方月輕聲笑道:“等阿玉學會了上面的字,回來教給平兒。”
說罷,兩人便相視一笑。
聽見院子里的門響動了幾聲,方玉便放下了手中的碗,淺笑道:“是姐夫他們回來了。”
跟著林雀一塊進屋的,還有王福三人,不同以往的是,幾人的臉上似乎都帶著凝重的神色。
通常這個時候林雀一回到家便會先去看看林平或是抱在懷中親上幾口,而這次他卻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兀自的杵在了桌前。
“怎么了?是不是平兒的藥賣沒了?”方月將林平輕輕的放在了炕上,轉身望向了林雀。
“沒……”林雀的聲音異常低沉,這讓方月的心里突然涌起了陣陣的不安。
方月慌忙的走了過去,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林雀低著頭不語。
方月又看向王福三人,“大哥二哥三哥,你們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王福幾人紅著眼低下了頭。
“姐姐你別著急,讓姐夫他慢慢說。”方玉拽過方月的胳膊安撫道。
“月兒,對不起……”林雀轉過身一把抱住了方月,隨后將頭埋在了方月的肩膀上。
這樣的反應讓方月心中的不安感愈發的強烈了起來,她抬起手拍了拍林雀的后背,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那么的顫抖,“有啥事過不去的,你說。”
林雀沙啞著聲音道:“南京,從南京傳來消息……日軍屠城,幾乎無一活口。”
話一出口,猶如晴天霹靂,登時讓屋內的其他二人怔在了原地。
“什么……屠城……”方月的耳朵里轟鳴著。
“不可能!不可能……阿爹在哪?師哥你們是不是聽錯消息了,是不是阿爹回來了?”方玉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雙手也緊緊的抓住了王福的袖子不放。
“小師弟!師哥們……師哥們何曾騙過你,師父,師父他……他沒回來。”張驊說罷用袖子捂著臉抽噎了起來,這屋子里一鬧動靜,林平便也跟著哇哇的哭了起來。
方月的身子一下便癱軟在了林雀的懷里,她聲嘶力竭的哭道:“阿爹,秀姨……不,不可能!同樣都是人,都是人怎么能做到這一步!怎么能做到這一步……”
林雀通紅著雙眼將方月抱緊在了懷中。
“姐姐和玉的阿爹沒了,都沒了……”方玉顫抖著身子跑進了院子里。
“小師弟!”張驊也緊跟著跑了出去,出了門便見到方玉正伏在雪地里無力的哭泣著,他五指緊緊的攥著冰涼的雪,莫大的傷痛讓他渾身都變得麻木。
王福走過去一把將方玉撈了起來,緊接著擦了把眼淚道:“無論如何,你一定得振作起來,方家班還有人,方家班還沒倒!”
方玉的頭輕輕抵在王福的胳膊上,哽咽著聲音喃喃道:“方家班……還有人,還沒倒……”
……
這雪停了沒多久便又下了,洋洋灑灑的比之前小了不少,方玉在堂屋里替方月哄著林平,便聽見了院里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他輕輕的皺了下眉,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撥浪鼓起身走了出去。
院中王福似乎在和什么人爭執著,方玉繞過了王福,便見著兩個陌生的身影正杵在院子里。
王福看向方玉道:“小師弟,這人……”
“你們有何事?”方玉抬起頭望向了眼前的兩人。
只見其中一名男子恭敬的抱拳說道:“想必您就是曾在京北茶樓里唱戲的那位玉先生吧。”
“怎樣?”方玉頓生了警惕。
那男子拱了拱手,繼續道:“玉先生不要誤會,是我們老板要見您。”說罷他便朝著一邊閃了閃身子,緊接著一道穿著華麗的身影便走進了院子。
“黃老板。”方玉皺了皺眉頭,朝著后面退了半步。
“呦,沒想到我們北平小有名氣的角上了臺耀眼,這臺下倒也挺養眼。”黃耀德滿臉堆笑的走到了方玉面前。
方玉面色不悅道:“黃老板有話直說,玉不喜歡繞圈子的人。”
只見黃耀德瞇縫起眼睛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扳指,隨后緩緩的開口道:“沒想到玉先生也是個爽快人,黃某今日來此,是想請你去晏禧,哦不,大|日|本|文化交流園里給太君們唱幾曲,我保證會讓玉老板你的身價水漲船高,大把的銀元花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