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會有這樣的想法,澀澤龍彥閉著眼睛都能猜出來。
人類就是這樣,因為懷揣目的,一切行為都顯而易見且了無生趣,沒什么事情能超出他的預期。
澀澤龍彥了無生趣的抱有著這樣的想法,直到費奧多爾用那把阿真賞玩了半天的水果刀,劃破了他的喉嚨。
出乎意料的、如同背叛一般的動作,就在那么一息之內(nèi)發(fā)生了。那么一瞬間,澀澤龍彥的喉嚨被鋒利的水果刀劃破,鮮血一樣的物質(zhì)從傷口處濺射出來,卻并非血液。
“想起來了嗎?”
“——你真實的身份、還有你早就死亡的事實。”
他隱約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澀澤龍彥早就死了。只有他的異能力,看守著承載自己的寶石屋,孤獨的流浪著。
如同人一樣的形態(tài)隨著真實造就的傷口而逸散,但他并沒有消失,寶石屋依然存在。
那個顱骨依然承載著微末的異能力,沒有徹底消亡。
而那樣的顱骨,現(xiàn)在正無聲的掌握在費奧多爾的手中。
“先給場外的觀眾弄點余興節(jié)目吧。”費奧多爾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他經(jīng)過因為中毒而極為虛弱的太宰。兩枚異能寶石掉到太宰身上,才觸碰到他皮膚的一剎那,便解離成了純粹的異能力。它們一枚是能夠集聚異能力的異能,一枚是能夠?qū)⒂|碰的異能力融為一體的異能,太宰連拒絕的動作都無法完成,兩種異能便匯聚在了一起,形成了難以解離的特異點。
費奧多爾有自己的計劃。他略過了已經(jīng)成為強弩之末的太宰。打開了寶石屋反鎖的大門。
寶石屋的內(nèi)部,卻是一片如同寵物拆家案發(fā)現(xiàn)場的混亂場面,各種寶石丟在地上被摔成碎片,沒有多少是完好的。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卻仿佛沒事人一般繼續(xù)將手邊的寶石丟到地上,沒有一絲一毫愧疚之心。
阿真現(xiàn)在很煩。想做的事情沒有達成,還被人擺了一道。
那些丟到地上的異能寶石在大門打開之后,便都被外面的特異點被吸引,進而集聚在了一起,變成一只泛著光的混沌黑球,只有星星點燈的寶石碎屑還留在地上。阿真的視線追隨著異能集聚的軌跡,就這么移動了一圈,半透著虹光的瞳仁倒影著黑球的影子,接著,他又收回了視線。
“你真是過分。”阿真不客氣的開口說道,他不但對自己私自破壞他人藏品的行為毫無愧疚心,他還要反過來指責費奧多爾,“你把我關(guān)到了這里,我什么也沒看到,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要說有什么欺騙的話,不是從你開始的嗎?”費奧多爾淡淡的反駁道。
阿真冷笑一聲,根本不吃這一套。
費奧多爾也沒指望在口舌之辯上贏過阿真,他拎出了一顆紅色的異能寶石。閃爍著光芒的寶石立馬吸引了阿真全部的注意力。
“你是在找這個吧。”費奧多爾平靜的反問道。
阿真扔寶石的動作停頓了,他認出了那枚寶石。
“擁有主人的異能力是最有恃無恐的,因為即使被殺死,打碎寶石,左不過是回歸本來的身體罷了。但你又和其他異能力不一樣。”費奧多爾不緊不慢的講述著,“你身上全是另一顆異能寶石的碎屑。如果我的推測沒錯,它大概是你在另一個世界里得到的吧?既然如此,那么在這個世界,就必然會有一模一樣的一顆,就在這個寶石屋內(nèi),那是真正能致你于死地的東西,兩個完全相同的異能力絕對會引發(fā)規(guī)模最龐大的特異點,而你早就和它糾纏在了一起,根本沒有逃離的機會。你當然也考慮到了這樣的處境吧。但是——你覺得我會給你找到它的機會么?”
阿真盯著費奧多爾,覺得自己被戲弄了。
他從未有過要聽從費奧多爾命令的想法,費奧多爾看透了這點,卻看破不說破,將他騙入了陷阱。讓他變得被動。
被戲弄了的異能力當場報仇,朝費奧多爾身上丟了好幾塊石頭。然而那些寶石連費奧多爾的衣角都沒碰到,在失去了手的約束后,他們迅速被不遠處的特異點吸引,收納為了一體。
“這都無所謂。”丟了好幾枚寶石泄憤后,阿真終于把手頭的寶石都丟光了,空蕩蕩的寶石屋內(nèi),只有費奧多爾手中的那枚寶石還安然存在著。
哦,還有滿地的寶石碎渣。
阿真煩躁的“嘖”了一聲,皺著眉頭望著眼前的勝券在握的青年。
“我是想找到這枚寶石——但得不到也就算了。”他開口說道,帶著煩躁和漠然,“‘人會為死亡和囚困感到恐懼’,但這關(guān)我什么事?比起這個,說好的紅霧呢。”
視線穿過開啟的大門,阿真能看見門外的、窗外的、紅色的巨龍。那是集聚的異能力化成的龍,是異能力最原始最本質(zhì)的模樣。
但沒有紅色的霧。
龍的出現(xiàn)足夠震撼,可卻沒有紅色的霧。這就是和說好的不一樣。
“這不是專門來你面前表演了么。”費奧多爾微笑著,向阿真舉起了那顆顱骨,以及另一顆異能寶石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