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織田作之助開口問道。
“至少現在還不能下結論。”亂步坦然的說道,他暫時沒有看清真相,但這樣的情況不會持續太久,即使禾澤只留下一份偽證,他也能找到真相的。
織田作之助看了亂步一眼,他似乎有了自己的答案,便不再追問什么。
打印機周圍空了下來,亂步沒在意織田的離開,他保持著對天花板的注視,咬碎了口中的糖果。
禾澤的故事本身無法證明,這意味著它可能是任何答案。
他提供了另一種可能性,織田即使知道禾澤在胡說八道,也不會再相信他已經死了,讓自己相信一個有可能死了的友人活著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但讓自己相信還有可能活著的友人死了就需要極強的信念感了。
這就是即使故事漏洞百出、即使一定會被認為是胡說八道,禾澤也要寫下這個故事的原因。
織田越是不愿承認禾澤已經死了,就越難否定這個故事,這樣一來,沒法讓自己否定這個故事的織田,他尋找書的理由也不復存在了。
這樣,禾澤的目的就達到了。
禾澤不擅長撒謊,但很多時候,目的的達成并不需要用到精妙卓倫的謊言。只需要給出一個可能性,人們便會自己欺騙自己。
亂步抖開信紙,這是他第二次閱讀了——他唯一保留的原件,屬于自己的那封信。
『這部分是寫給亂步的』
『抱歉,沒法信守承諾兌現剩下的點心了。』
『我知道亂步非常聰明的,我也知道亂步幫助我并不是為了點心,而是為了真相。但無論亂步推理出了什么內容,我都希望亂步可以試著相信我寫的那個故事。對現在寫下這封信的我來說,故事的本身依然存在未解的迷題,我也不知道你們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擁有的是遺憾還是改變。就當做是后者吧,看看我們之間誰是先找到真相獲得勝利的那個。哼哼,世界第一名偵探的位置說不定還能換位當當呢。』
『開玩笑的啦。』
『寫這封信的時候一直在想,我要是能和
跟亂步做朋友就好了。至少真的當面把這句話說出口。』
『這么一想倒覺得有些遺憾了。』
『要是我能做到像亂步一樣有話直說就好了。』
『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亂步永遠不會有這種遺憾,每天都能高興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每天都被許多人夸獎。』
『對了,我有一家游戲公司的股份,每年都能領到零花錢,可惜現在用不上了,就拜托亂步幫我花掉吧。』
“想和我做朋友……”亂步注視著信上的自己,含含糊糊的重復道,聲音越來越低,“那你就回來啊……”
丟下一幾句話就不見蹤影什么的就是很討厭啊。
果然對誰都是一樣的啊,只需要給出一個可能性,人們便會自己欺騙自己。
·
亂步接近禾澤,純粹是興趣使然。他探索了太多源自于世界各地的案件,從來沒遇到難倒他的迷題,或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智慧超過他的人了,或許有一天他會對簡單的案件感到厭倦。但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前,他遇見了一個充滿違和感的人。
一個違和的、矛盾又找不出緣由的少年。勾起了亂步的所有興趣。
——這種人背后一定有這驚天的陰謀和超有趣的案件!
亂步就是因為這種直覺才主動與他搭話的。
事實證明,亂步的直覺一點錯都沒有。
禾澤如同他推理的一樣來到偵探社,亂步如愿觸碰到了滿意的難題,沒能立馬解決的挫折讓他覺得新鮮有趣,但很快,他遇到了另一件困擾的事情。
禾澤釋之助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笨蛋。一個寧愿不解決麻煩也不愿意尋求亂步幫助的笨蛋,明明并沒有把亂步當做是朋友,卻非要說出“我只是覺得大家都有的東西,亂步也要有才行”這種話。他太可惡了,言行與情緒不一致,亂步對他產生好感,他卻自始至終都是不變的那個。
亂步知道這怪不得禾澤,畢竟他是個笨蛋,不知道亂步的想法很正常。
而現在禾澤告訴他說,他也想和自己做朋友。
但他還是不高興,他想聽禾澤親口這么說。
亂步很想聽的。
第240章 思念
無名研究所事件的前后發生了許多事情。敦超脫預期,和芥川提前相識;小鏡花從港口黑手黨叛逃;他與禾澤飛機上的會面,情況滑向了不受控制的那邊;禾澤與故事一同消失;遇見了一只喜歡玩水的貓……這些事情看上去大多沒什么關聯,事實卻并非如此。
而在最后的最后太宰收到了一封過去的來信。
是禾澤寫的給他的。
離開武裝偵探社后,太宰再次閱讀著禾澤留下的信件——或許將它稱之為遺書會更恰切一點。但太宰不喜歡這樣的恰切。也不想承認這個。
信不長,太宰卻很難一次性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