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中的他們沒有具體的長相,可我能用自己的方式判斷他們是熟悉的人。
在富于變化的純白空間里,室長燕秋轉著鋼筆,同我說話:
“禾澤相信有神明存在嗎?”
“我比較相信科學。”我幾乎沒怎么猶豫的回答道。
“可很多偉大的物理學家到了晚年都開始相信神明的存在了,相信科學并不妨礙相信神明吧。”燕哥用鋼筆戳了戳自己的腦袋,又戳了戳我,如此說道。
“他們相信關我什么事?”我莫名其妙的回答道。
“奧卡姆剃刀。”燕秋開口道,思維跳脫的讓我有一些沒反應過來。
“什么?”于是我傻傻的問道。
“一種科學的思維方式呀。禾澤好像把他運用在生活了——因為有沒有神明都對我的沒有影響,就剔除掉好了——禾澤是這樣想的吧。”燕哥回答道。
我思考了一下,發現沒什么好反駁的。
“但是萬一真的有神明存在呢?”燕哥接著問道,又很快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即使真的有神明存在,找不到足夠多證據的來證明,神明的存在就會被奧卡姆剃刀剔除,很難被人發現吧。”
“能被奧卡姆剃刀剃掉,不就說明有他沒他都一樣么。”我開口道,奧周圍的場景開始變化,遠處傳來嘈雜的聲音,我仍然沒意識道自己在做夢。
“那大概是不一樣的。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隨便聽聽就好。”燕哥用鋼筆敲了敲桌面,撐著腦袋望著我,“——假如有一位神明,他將樹上的蘋果弄到了地上,被一個名叫牛頓的人看見,于是牛頓在觀察其他物體的掉落的規律,之后發現了重力,由此推出蘋果落地是因為重力的作用……”
“蘋果確實會因為重力掉到地上,從結果來看沒什么問題吧。”我回答道。
“當然有問題呀,思考一下嘛。”燕秋笑瞇瞇的說道,“你難道沒發現,明明蘋果是神明弄到地上的,牛頓能證明重力的存在,卻無法證明神明的存在嗎?”
“那就是不存在,明明重力就能完美的解釋蘋果掉落的原理,神明弄掉了蘋果這樣的說法只是在多此一舉。”我順著奧卡姆剃刀的思維邏輯說道。
“……多此一舉么?”燕秋停止了轉動鋼筆,認真的望向我,“對于所有無法證明神明存在的人來說,神明是否存在取決于人們相信與否。可對于一個不相信神明存在的人來說,他的世界永遠不會有神明,即使神明一直存在著。”
環境開始變得混亂,我有些不妙的預感,抓緊時間詢問道:
“為什么和我講這個故事呢?”
夢中的燕秋笑出了聲——我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在做夢,也幾乎是同時驚醒了。
——“為了幫你藏起來。”
!想起來了,他最后說的是這個。
手機播放著不穩定的雜音,我呼吸有些不平穩,關掉了手機之后重新睡去。
之后便戒斷了這種行為,再也沒有故意讓自己做夢了。
·
這樣的夢境我并非第一次遇見,畢竟即使不故意令自己的睡眠質量變差,偶爾還是會有休息不好的時候。夢是潛意識的反應,在第二次聽見類似的話時,我終于明白了夢中燕哥的意思。
那是能讓一切按照我的意思發展的鑰匙。
有人在橫濱下了一盤大棋,想要上演一場劇目,把所有與書相關的人請上舞臺,包括我、包括太宰。研究所事件、【48】事件、黑白熊電臺事件,都是他為我準備的。
可惜我不會下棋。
但有了鑰匙也就足夠了。
我停下剪紙的動作,把工具放好,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你會玩跑團嗎?”
我打開郵箱,編輯好郵件,點擊了發送鍵。
大概算是最重要的一次試探了。
——“那個前段時間在美國興起的桌面社交游戲?沒試過。”
導演先生很快回復道。看到這個答案時,我幾乎要笑出了聲。
——“好玩的,入股不虧。”
我推薦完,發了個斜杠,終止了對話。
·
這樣一來,我跟導演先生的關系也該更進一步了。
所以即使已經認為對方大概率不在了,我依然在下班后來到了鐳缽街西部的半舊小洋房。
人去樓空。
那個和我有著一面之緣的少年已經不在了。
我拎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給了導演先生。
并配上了郵件。
——“什么時候能面基?”
我開門見山。
——“很快了。”
對方回答道。
我盯著手機上的信息看了幾秒,收好手機,準備先前去解決疾控中心的事情。
畢竟當初生病了那個傻瓜可是頭腦發熱的整了一大堆爛攤子給我。
——在鐳缽街建疾控中心?生病燒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