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沒有心。
他眼里流露出的神情并不是什么無辜,而是污穢的假象。是在似心非心的虛無中誕生的、影射的極其空泛的一角。是對一切黑色事物都絲毫不在意的時候,表現出的無辜似的泡影。從無關到有關,他都會是這么一副無辜的樣子。
但他沒有偽裝,只是其他人在看見不可觸及之物的時候,會被自己的眼睛欺騙,而他沒有欺騙。
政客先生感到沒來由的恐懼微弱的、警醒似的在心中騰升。他想結束這次會談,但又不愿意無功而返,于是一時僵在了原地。
但對方似乎已經準備好了,閑聊似的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先生,我們來打個小小的賭吧?!碧椎恼Z調帶著一種似有似無的愉悅,和原先說話的樣子沒什么區別,政客先生現在卻覺得不是那么回事兒了,“能在這棟建筑包下一整層樓的人,當然不是什么無名小卒,你覺得橫濱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什么?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你在胡說什么東西?!
政客先生想要這樣說道,卻在與太宰對視的一剎那、看見那只裸露在外面的鳶色眼睛時啞了火。他無端的認為,對方是知道自己想說什么的。這種想法讓他極不舒服,帶著厭惡和不愿承認的恐懼的感覺,于是他壓下原先的想法,色厲內荏的說道:
“你想要說什么!”
然而,在他脫口而出這句話時,他再一次后悔了。
又是這種被似是而非的話牽著走的感覺!似乎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是在對方畫的圈里打轉。他很想說服自己這只是錯覺,只是被對方一些小把戲所戲弄,才會覺得……恐懼。是隱隱約約、不甚明顯的從骨頭縫里冒出的一點點的恐懼。政客先生隱約覺得自己在這場會談中敗落了,卻找不到敗落的原因。直覺告訴他此時最好按照對方的意思來,不然只會面臨更大的虧損。
是因為那個死掉的人嗎?因為死了一個他見都沒見過的人?政客先生無法確定,因為這樣的理由而輸掉實在是有點荒謬可笑。
他不是一無是處的人,至少看人看事的眼光沒什么好挑剔的,這樣的才能遮蓋了他的愚蠢無知。
所以,當太宰說出“我覺得在此時完成交易是一個對你我都好的決策”時,他動搖了。
這種在他的同事們、他的敵人們看上去不十分明智的決策,終于在時間的流逝中證明了他的價值,但這也是后話了。
然而不等政客先生做出更多的反應,太宰卻露出了對一切都了然了的表情,略過政客先生,起身離開了。
“如果先生接受我的提議,就和我的秘書小銀交涉吧?!迸c政客先生側身而過的時候,太宰開口道,語調帶著不怎么誠心的惋惜和遺憾,“現在我稍稍變得有些繁忙了啊?!?
接著,無論政客先生如何反應,太宰都置若罔聞。敦跟隨太宰離開了會客室,與小銀和政客先生對視了一眼后關上了門。
“先生,如果沒有異議的話,我們可以進行下一個議程了?!便y開口說道,無視了政客先生惱火的瞪視,語調沒什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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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中也來到建筑底層,廣津柳浪和他手下的黑蜥蜴已經整隊完成,等候在一旁了。
“中也先生。”
“那邊什么情況?!敝幸差櫜坏檬裁炊Y貌,只是點了一下頭便匆忙的向外走去。
“爆炸之后便有一個人從樓上摔了下來。”廣津跟上中也的步伐,低聲交代道,“我派離那里比較近的部下前去查探……”
“結果如何?!?
“您下來了。”廣津先生回答道。
中也腳步頓了一下,明白了廣津的意思。
“嘖。”中也壓了壓帽檐,“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中原中也擁有控制所接觸物品的重力的異能,被稱為碾壓一切的重力使。從小生活在鐳缽街,在經營暴力的地方工作的他能毫不猶豫的用重力碾碎一切阻礙,但面對地心引力的時候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略遜一籌。
提早一步到達現場的港/黑成員看上去在原地已經站了一會兒了,看到廣津似是回過神般的來到慌亂的來到他們面前。
“廣津先生!……中也先生!”穿著黑色西裝的黑手黨成員略顯慌張的叫到上司的名字,又很快注意到旁邊的少年,忙亂的問好道。
“怎么回事,既然確認了情況為什么不回來報備?”注意到微妙不對勁的廣津低聲斥責道。
“是,是……”黑手黨小哥迅速回答道,“我原先按照廣津先生的安排來到現場,但這里已經有另一個人了。”
“另一個人,他是誰?”廣津稍稍有些驚訝,這樣問道。
“接著說?!敝幸泊叽俚?。
被問話的人慌亂的搖搖頭,接著說道:
“不,不知道。他帶著兜帽,手上拎著一個沾滿血的保險箱站在那里。就站在這堆碎肉……尸體面前……然后……他看向了……我……”
說道這里,黑手黨小哥的語調帶上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