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抬起頭,類似嘲諷般的“哈”了一聲。
“我什么都不會干,聽起來你很自信嘛,是什么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禾澤看上去真的相當困惑,似乎不理解太宰為什么會這么問?;蛘吒膳?,他可能真的不理解。
“不是自不自信的問題?!焙虧苫卮鸬溃婀值耐?,聲音透露著十足十的不解,“我只是覺得,你要是真的想干什么不好的事情,根本不用那么麻煩,直接做不就好了。畢竟沒人能阻止你。”
“所以你為什么不直接這么做呢?”禾澤反問道。
禾澤有著一雙透度微妙的蒼綠色眼睛,看向他人時幾乎不帶感情,這樣的眼睛滋生了許多許多關于他本人的可怖傳聞。而他本人似乎并不知曉。
太宰就靜靜地望著這樣這樣一雙眼睛,這樣的眼睛是他找到的。甚至沒有花費多少時間,禾澤就成功的擁有了這樣一雙眼睛,屬于黑手黨的眼睛。
可是,他并不是一個黑手黨。太宰已經不想去花時間把他培養成一個黑手黨了。
眼睛的主人慢慢露出了一絲苦惱的表情,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為什么你沒有這么做呢……唔,要我回答的話,大概是因為……太宰是個溫柔的人吧。”
年輕的黑手黨似乎被這句突如其來的話震撼到了,甚至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向后輕微的挪動了腳步。
然后,這樣的情緒就像潮水般的褪去。
“……你在說什么?!蓖耆珶o法理解的答案。
“太宰,很多人會試圖用自己的想法來影響別人,越是孤獨的人越會這么做……”穿著白襯衫的少年低下頭,被水洇濕的袖口微微透明,隱約可以看見下面做工精致的墨色腕表。
他的聲音少見的沒有太多起伏,安靜的、陳述事實般的說道:
“那種名為孤獨的、糟糕透頂的思維會自然的感染同化他人,將他人變成同類。這種影響既有有意為之,也有無意識的。與之相反,不對他人進行影響必須有意才能做到。”
伴隨著黑發少年的聲音,一種令太宰感到極度不安的情緒騰起,皆而擴散到全身,那是對不愿意聽到卻無法阻止的話的本能反應。
“……你想說什么?”太宰發問道,聲音比想象中冷靜的多。
“我想說,你從來沒用那樣的思維來影響我,即使對你來說這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發現,太宰意外的是個很溫柔的人呢?!彼@么說道。
太宰望著禾澤的眼睛,期待可以從里面看出一些虛偽的成分,然而,禾澤只是認真的望著他,直到太宰主動偏過頭。
“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庇兄n綠色眼睛的少年如此說道,眼神帶著一種幾乎算的上是溫和的寧靜,“所以,那個約定是認真的嗎?”
簡直可怕。
“……為什么會有……”太宰耳語般的說道,這樣的聲音被禾澤的問題遮蓋。那種令人感到不安的情緒隨和禾澤的話語消失,連指尖都透著冰涼。
“太宰?”禾澤像是察覺到太宰情緒似的叫道他的名字。
“真是好無聊啊。果然比起任務什么的,還是入水比較有意思吧?!碧邹D過身,打著哈欠走掉了。
一切彌漫在環境中的、與港口黑手黨的地下要塞格格不入的、稱得上是溫柔的氛圍,在他轉身的瞬間破碎。像是星星破碎后留下的一地星屑,風一吹,就散了。
禾澤只是看著太宰的背影,眨了一下眼,什么也沒說。
從來沒有用思維影響過他嗎?這怎么可能。
太宰擺弄著手里的錄音筆,拆出里面的存儲卡,掰斷碾碎丟到無人在意的角落,無比冷靜客觀的回想。
思維影響這件事,從一開始見到他時太宰就在做了。摸清他的異能確定他是否有培養價值,計劃好的每一個任務。然后徹底擊碎他原先的想法,改變他的行為。讓他成為一個合格的黑手黨,留在港口afia。這對太宰來說是再輕而易舉不過的事情了。
他跳上一個集裝箱,隨意的坐下。
是什么時候開始改變這個想法的呢?是什么時候認為,讓禾澤留在港口黑手黨是不合適的呢?
禾澤釋之助是這個世界的不穩定因素,不能確定他和“書”的關系之前,他必須要留在港口黑手黨……是什么時候開始否定這個想法的?
太宰坐在裝著槍械的集裝箱上,低著頭思考著,周圍是無聲的寂靜。
然而這樣寂靜沒有持續多久。
“哦,你在這里啊。”一個黑色的腦袋從集裝箱后探出頭來,太宰的眼神劃過去,沒有動作。過了一會兒,他來到了太宰旁邊。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最后是禾澤先開口了。
“……那個,你不要生氣嘛。”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氣了?!?
“我覺得我還沒瞎?!焙虧蓢@了口氣說道
“不要在意那么多啦,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就好了?!?
“……你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