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發燒了,而且燒的特別厲害,甚至不用摸額頭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意。
我松開壓住他的手,把他濕透的外套扯了下來。下一秒,我的手腕被無知無覺的抓住了。
太宰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冷靜的注視著我。
“你發燒了,不能穿濕衣服?!蔽业囊暰€掃過了太宰另一只手握著的槍,回答道。
有一瞬間,我感覺他握著我手腕的手動彈了一下。我無視了他另一只手上的槍,順著剛才的動作想把他的大衣外套脫了。結果太宰的手拽的死緊,我根本脫不掉。
“松手?!笔?槍從他的左手上滑脫,掉到地上。他伸出左手抓住我的手腕,指節用力的近乎發白。
手腕傳來了微弱的力量感,完全無法掩蓋住太宰的虛弱。但即使如此,他的眼神中依然帶著一種不容違抗的決絕和對某件“必須完成之事”的無比堅定的信念。
一個人若是擁有了這樣的信念,即使軀體猶如枯敗的朽木一般,也能靠著這樣的信念存活下去吧。
“好吧,那就不脫了?!蔽宜砷_抓住他外套的手。
過了好一會兒,太宰的手指才慢慢的一根一根的放松下來。然后他收回手,再次蜷縮在床上,闔上了眼。
我靜靜的看了他幾秒,撿起了地上的手/槍和剛剛在爭執中從太宰外套口袋中掉出來的《完全自殺手冊》。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翻開這本自殺手冊,但是當我意識到了我在這么做的時候,我已經打開它翻看起來了。
可能只是平凡的好奇心吧,畢竟我以前也沒看過這種獵奇的書。
我隨手翻開了一頁,獲得的結果還是稍稍有點令人驚訝的——它并不是一本自殺手冊。
它是一部小說。
展開的書頁中寫著這么一行文字。
『太宰一躍而下?!?
映入眼簾的文字令我愣神了一瞬。
在短暫的失神后,我閱讀起了那一頁紙描述的故事。
……
如紅楓般浸染著世界的夕陽余暉下,有人跨過了生死的邊界,在兩位見證者的注視之下,輕巧的到達了無人能找到他的、那邊的世界。
在這片被鮮紅的、火熱的殘陽覆蓋著的土地,在日暮黃昏中,一個人停下了自己的時間,去了他夙愿已久的歸屬之地。
在這個封著《完全自殺手冊》外皮的書中、在那一頁紙上,描述了這么一段故事。
我安靜的看著這一段文字,沒有說話,什么也沒有想,只是安靜的看著。
因為,這本書上的迷團、太宰治的夙愿與死亡,一切晦澀復雜的東西,都與現在我所該做的事情毫無關系。
我把手/槍和自殺手冊塞到了他的懷里。被冰冷的金屬凍到了一瞬的太宰睜開眼睛,確定手上是何事物后又慢慢闔上了。但他沒有睡著,雖然他的呼吸平穩的跟睡著了一樣。
最后我決定先找藥。
“你這有退燒藥之類的東西嗎?”我問道。
他壓根不吱聲。
好吧,我自己努力。
我找了張毛巾到外面的水龍頭那里打濕,拿回來把太宰的頭擺正,敷在他額頭上,開始找藥之旅。
我在周圍找了一圈,沒有結果。
試圖在冰箱里找藥,收獲了十七八個空了的蟹肉罐頭。
蹲下來檢查床底,抽出來一箱掌機。
踩著凳子拆下了換氣扇的米字窗,在換氣扇后面找到了醫療箱。
好的,現在可以——
我打開了醫療箱,藥品瓶子上骷髏頭的標識傻子也能看出不是什么好東西。
甚至有一瓶沒有標識的藥被喝了一半。
我真的窒息了。
“你這是喝了什么?”我舉著棕色的玻璃藥瓶問道,“別想蒙混過關,你沒睡著??禳c回答我?!?
“呼,被你找到了……你猜啊。”太宰燒的厲害,說起話來帶著一股含糊不清的鼻音,聽的我窩火。
“你這又是在搞什么東西,這么冷的天氣還入水,你很優秀嘛?!被蛟S是因為那本莫名其妙的像預言書一般的自殺手冊,我說話帶著莫名其妙的火氣。
太宰緩慢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動作帶著一種發燒時的脫力感,他靠著金屬質地的墻壁盤腿坐著,毛巾順勢滾到了他的腿上,他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毛巾的存在。
“因為計劃馬上可以開始第二階段了,我就小小的慶祝了一下?!?
他回答道,甚至還對我笑了笑,似乎的確是真心實意的感到愉快,但配合著他發燒的神智不清的樣子,卻只讓我產生了“把他狠狠的捶一頓,把那些惹人生氣的想法都捶掉,之后捆起來丟到太陽底下,好好教育他什么叫生命與健康”的沖動。
然后我深呼吸了一下,恢復了冷靜。
我把那瓶可疑的藥放進口袋,到床邊撈起太宰。
“你生病了,我帶你去醫院?!蔽依潇o的說道,背起了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