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每日一撈必不可少是吧。
于是我把外套脫了,把他從水里撈出來了。
“這么晚了你怎么還在啊。”太宰像條咸魚一樣躺在地上,仰著腦袋問我。
“這話應(yīng)該我來問吧。”
我語氣其實(shí)有點(diǎn)不好。一方面是因?yàn)橄胫厝ヒ垓v到一點(diǎn)多才能睡覺,而且明天六點(diǎn)多就要起床就一陣窒息。另一方面則是因?yàn)槲耶?dāng)時扯項(xiàng)圈的時候好像太用力了,在脖子上劃拉了一個口子,平時沒感覺,結(jié)果現(xiàn)在被水一浸就特別疼。
不過太宰根本不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其實(shí)就是隨口一問。所以問完就起身離開了,走的時候還哼著調(diào)子山路十八彎的臺詞破碎的歌,伴隨著滴答的水聲和鶴見川河水緩緩沖刷堤岸的輕柔聲音,在無人煙的夜晚,有種孤獨(dú)的韻律。
“……太宰,你有沒有什么朋友?”
我問到,問完我就后悔了。但我的嘴自己有想法,等我反應(yīng)過來時我已經(jīng)問出去了。
太宰停下腳步,偏頭望著我。那天天太黑了,月亮的光也透不下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過我已經(jīng)猜到了他的回答,他是不可能老實(shí)回答的,八成都會陰陽怪氣的嘲諷回來,比如——
——“連afia規(guī)矩都不懂的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你有好奇上司的想法的功夫?yàn)槭裁床挥迷谡J(rèn)真工作上?”
或者最溫和的,冷漠的說上一句——“你應(yīng)該稱呼我為太宰先生。”然后把這個話題一筆帶過。
“沒有。”
太宰回答道。
我很震驚,因?yàn)槲业牟孪刖谷灰粋€都沒中,甚至八桿子打不著關(guān)系。
更震驚的是他竟然老老實(shí)實(shí)的說人話了?!
這算什么事啊。
太宰治隨意的靠在路燈桿上,路燈的上端,飛蛾在圍著昏暗的燈泡打轉(zhuǎn)。
“朋友這類的存在,人類所渴求的有價值的東西——”
“從得到它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會失去。”
我接上他的話,因?yàn)檫@句話我曾經(jīng)聽我上鋪說過好多次,我斜上鋪也說過好多次。可能是什么太宰治名言吧。所以我自然而然就接上了。
太宰又一次望向我。可是我這次再也沒有接話,雖然我特別有接話的沖動。但是我覺得在此時如果我接了話,就會發(fā)生什么我不太愿意接受——雖然最后還是會接受——的事情。所以我什么都沒說,直到太宰主動離開了。
然后我也離開了,路上把外套送進(jìn)干洗店,又回到我的房子洗了澡,結(jié)果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太宰那首講述殉情的歌在我的腦子里瘋狂單曲循環(huán)。
我數(shù)了一晚上綿羊,還夢見了像綿羊一樣毛絨絨的太宰治。最后從床上爬起來,熬夜看完了這個世界日本最燙的男明星拍的三部電影,折騰到凌晨六點(diǎn)多就拎上外套上班去了。
一路上瘋狂打哈欠,又老是想到昨天晚上見到的太宰治。想著為什么總有人妄圖把自己活成孤島,想著我這個人真是無聊干嘛管那么多,想著我這個人真是虛偽冷漠不愧是中立善,想著我是不是不該考慮那么多直接叛逃,失敗了就死了一了百了,反正這個世界也沒什么好的。
不過這都是我的胡思亂想,到了總部上班打卡,生活還是要繼續(xù)。
寫了半頁紙報告后,我被太宰叫到辦公室去了。他又在翻著那本自殺手冊,不過表情什么的都變得正常起來了。沒有露出昨天那副讓人覺得可憐兮兮的表情了。
——或者說他又開始裝了。
嗯,這不就挺好的嘛。人要偽裝就要偽裝的好一點(diǎn),不要輕易暴露,太宰治要是一直在我面前保持一副面孔,是怎樣的面孔我不在意,只要保持一副面孔,我就可以保持正常的作息了,而不是被折騰的整宿睡不好,還生出特別多不和時宜的、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我沒來由的煩躁起來,也開始奇奇怪怪的抱怨。他為什么老是要在一個地方跳河?他為什么——
但太宰已經(jīng)抬起頭了,所以我的抱怨卡住了。
因?yàn)樗蝗徽f,我來港/黑三個多月他作為我的上司還沒給過我什么信物。所以決定今天補(bǔ)上。
于是我不得不把那些抱怨疊吧疊吧丟掉,把注意力集中在處理更重要的事情上面。
——那就是他送我的信物腕表里是不是有個竊聽器。
這當(dāng)然是我瞎猜的,但是竊聽器這個詞聯(lián)系到太宰治身上就過于合情合理。我跟他做了兩個月任務(wù)親眼認(rèn)證,他就是個行走的竊聽器精。沒事就喜歡丟兩個竊聽器的那種。
我?guī)е@種懷疑把表戴在了手上,不知道和他說些什么好,剛說了一個“我”字就被太宰打斷了,叫我不要說廢話拿了東西趕緊滾。
恰好我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于是我就高興的滾了。
說真的太宰眼光不錯,這個腕表是真的好看,特別符合我的審美。于是我打算買個一模一樣的代替。
結(jié)果去查了下價格。我需要再給港/黑打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