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瑞恩希不得不長久地坐在掃帚上,直到屁股僵硬到需要切除的水平才敢下來休息一會,還必須是白天。
其他時候全在掃帚上,日夜兼程。
醒著的時候他就觀察地面的場景,有時是連片的農田,種著好看的花或者豆子,周圍堆著金黃草垛,有時是城市,穿著華麗的人和樸素的人摩肩接踵,都抬頭仰望滑行而過的男巫和他的掃帚,這樣看來貴族和平民也沒有區別。
晚上他就趴在掃帚上,把披風揉吧揉吧疊成塊狀放在腦袋下,防止硌得慌。
轉折發生在十五日的白天,風清氣朗,和以往沒有什么差別,唯一的不同就是瑞恩希不知怎的格外困倦,大白天也睡覺。
盲駕危險,于是一場空中事故就這樣發生了。
瑞恩希被巨大的撞擊聲嚇醒,掃帚斷成兩截,騎掃帚的他應聲落下,生生砸在了堅實的地面。
他被突如其來的撞擊搞得找不著北,又砸落到地上,屁股和背部疼得要命,淚水立馬就沁上來,還沒落淚,眼眶就變得紅紅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突然一聲巨獸嘶鳴,瑞恩希偏頭看去。
一個穿著素白長袍的男人,留著長頭發,正揮舞著劍刺向渾身冒著魔氣的魔獸,劍光流動,魔獸痛苦地掙扎兩下,無力地垂頭躺下。
完事,男人收起劍,負劍轉身向瑞恩希走來,眼神清冽。
看得瑞恩希心一跳一跳的,有種要被老師罵的感覺。
不會要來罵他吧?
瑞恩希眼珠子亂轉,突然想起那魔獸看著只是個中階怪獸,連他都能獨自對付一只,這人殺這樣一只魔獸都費力,應該也厲害不到哪里去。
他忍著屁股的疼痛,瘸著一條腿爬起來,把斷裂的掃帚扔到男人面前,裝腔作勢倒打一耙:
“id tu sic!tu ledo !vos have ut ultricies ihi!!!”
你怎么回事!怎么撞我!你要對我負責!!!
瑞恩希指責著,淚水瑩瑩,腮幫子鼓得像藏糧的倉鼠。
他氣沖沖的,誰知另一個當事人眉毛一擰,“說的什么鳥語。”
第2章
樓倚霜昨日收到山門靈訊,說是雁蕩山出現了從未見過的魔獸蠶食百姓,接取了任務下山除魔的弟子都身負重傷,緊急燒了信折向山門求助。
宗主便派了唯一沒有授課安排的他來支援。
宗主老把各種瑣碎事都丟給他處理,多半是嫉妒他清閑。
他來時將茍延殘喘的弟子送出了雁蕩山,才重返山中尋找魔獸的蹤跡。
雁蕩山是山群,綿延近百里,枝繁葉茂,便于魔獸躲藏,因為不了解新魔獸的習性,他在山間御劍飛行了半日才尋到魔獸的老巢。
一只奄奄一息,想來是被先前那幾個弟子殊死搏斗所致,一只生龍活虎,不容小覷。
于是他率先解決了要死的那只,一劍送它歸西,然后再與另一只搏斗。魔獸的弱點未知,他費了好些功夫,正在他騰空而起要將魔獸一劍封喉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身影撞在了他背后,生生撞得他不穩,險些落地。
好在他穩住,重新蓄力,將魔獸斬滅。
至于撞他的那個人。
他倒是覺得有些奇怪。
正是動手之前他散開靈力感應過四周,方圓十里內都沒有生人的氣息,怎么偏就在他蓄力之際撞上了他,害得他險些被魔獸反撲。
帶著懷疑,他收起劍,走向那人。
一個頂著削短的金色頭發、褲子不到膝蓋的孩子,捂著自己的屁股,兩眼淚汪汪的。隨著他走近,這孩子突然站起來,把斷掉的掃把扔到他面前,嘰里呱啦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但聽他的語氣,應該不是什么好話。
人小氣性大。
樓倚霜皺眉,說了句說的什么鳥語。
瑞恩希也意識到了。
面前的人不僅長相和他以前見過的人完全不同,連說出來的話也是他一點沒聽過的。
他所在的魔法學院學生來自各個國家,盡管長相各有特征,說的話也有所不同,也不像這般,讓他一點頭腦的摸不著。
仿佛,這人和他來自不同的世界。
他歪著腦袋,眼神中帶著疑惑,打量起對面的人。
一身樸素的白色長袍,留著長長的墨發,用一根白色的棍扎起一些,其余的都垂散著。面容清冷,狹長的眼眸像學院里那口古井,深而冰涼,可以用來冰鎮西瓜。
瑞恩希努力回憶,搜刮自己在學院看過的所有故事書,確信沒有哪本書描述了這樣的人。
男人突然抬手。
這氣場,這架勢,和暴風雨來臨前夕的督導□□一模一樣。
瑞恩希立即抱頭,嘴里吱哇亂叫:“別打我,別打我……欸?”
他緩緩松開手,捂著自己的嘴。
他剛才說了什么?
好像,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