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76號
換乘兩次, 出了地鐵站,還跟著步行導航走了差不多一公里的距離,女子監獄終于到了。
現在是下午兩點, 監獄的休息時間還沒過去, 林易帶著李莎莎走了一段距離, 找個小商店買了點零食, 坐在商店里,吃著零食等到了兩點半,然后才帶著李莎莎走到了監獄大門前, 黑色的大門緊緊關閉, 旁邊寫著監獄的名字, 一股肅穆威嚴的氣息散發出來, 讓人不敢大聲說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李莎莎緊緊抓著林易的手, 嘴唇死死抿著。
林易不知道該怎么做,只好伸手敲門, 自然是沒有人開門的, 又敲了敲, 門內門外都是一片安靜,這讓林易敲門的手都不敢落下去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內有了動靜, 有聲音問:“做什么的?”
林易趕緊說:“來探監的。”
經過一番檢查之后,先是確定他們的身份,然后確定他們身上沒有帶什么違禁品,最后他們被帶入了監獄。
監區內, 休息時間結束,女犯們從各自的床上下來, 走出房間,站在走廊上排好隊。
她們要去進行習藝勞動,也是學習一門手藝,獄警們說學好這些手藝有助于她們出獄后尋找工作。
隨著獄警的哨聲,她們排著隊往前走,每個人都穿著一樣的衣服,留著一樣的發型,一眼看去,根本分辨不了誰是誰。
余慧走在女犯中,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她這個樣子在監區內是常見的,在這里很少有人能活力滿滿,因為這里本來就不是一個輕松的地方,她們都是背負著罪惡進入這里的,現在她們所進行的一切是為了改造自己。
況且進入這里的人都明白這段經歷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么。
和社會斷層不算什么,可有過這樣的經歷之后,在社會上是很難再找到工作的。
余慧知道她尤為的難,因為她是殺人犯。
垂著眼睛,看著前一人的腳后跟,她拖著步子往前走,慢慢的,她走到了一間屋子前停了下來,這是學習刺繡的地方,也是她今天下午要學的東西。
坐在她往常的位置上,教刺繡的老師進來了,讓她們開始繡,對此,余慧并沒有太大的興趣,她拿著針在白布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扎著。
刺繡的老師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她旁邊,說:“你得好好學啊,出去之后,才能靠這個手藝找份工作!”
余慧一聲不吭,找工作怎么可能?
更何況,找到工作了又有什么意義?
她已經失去了一切,家庭、孩子、未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兩年前,剛剛殺死那個男人之后,她去派出所自首了,那個時候她想就算判自己一個死刑,自己也認了,至少在她死之前,她為自己的孩子除掉了她后半輩子的障礙。
好在,常年被打后留在身上的那些傷痕,幾次被打后的報警記錄起到了作用,她沒被判死刑,只被判了五年,對當時的她來說,這簡直是最好的消息了。
她想等她出獄之后,她要帶著孩子好好的生活,把孩子養大,讓孩子上大學,找好工作,不要再像她這樣沒讀過多少書,只能進工廠打工。
等孩子大了,結婚了,有小孩兒了,她還要幫忙帶外孫,就像她身邊無數普通女人的生活一樣,簡單、忙碌,直到死亡才能松一口氣,但她覺得這樣很幸福。
五年的時間,一晃就過了,她最開始是這樣想的。
現在她在這里待了兩年了,每天所見所做所聽的好像都是那些東西,同一張床、同一個房間、同一堵墻、同樣的操場,她看了七百多天。
七百多天里,她的爸爸媽媽來過一次,他們憎惡她,說她不聽話,當初硬要嫁給那個男人,既然嫁了,一切的后果就該自己忍著受著,為什么要把那個男人給殺了?
說她的兩個妹妹,還有最小的弟弟都受她連累,妹妹不好嫁人了,弟弟找不到好的媳婦,因為家里出了個殺老公的殺人犯,別人怕她的妹妹也會殺老公,女的怕她的弟弟會家暴。
她懇求家里人幫忙照顧她的孩子,等她出獄了賺了錢會給他們錢的,但她的父母拒絕了,說把她的孩子送到了福利院。
余慧沒有去過福利院,在她三十多年的經歷中,她甚至連福利院的大門都沒見過,但她在網上看到過一些關于福利院的消息,很多孩子都是殘疾,還有癱瘓的、癡呆的。
她的孩子是正常孩子啊,如果跟那些不正常的孩子一起待五年,對她的孩子好嗎?她的孩子會不會受到不好的影響?
后來,獄警告訴她,她的孩子被送入了專門照顧父母還在,或者父母一方還在人世的孩子的福利院,說那種福利院里的正常孩子會多一些。
還告訴她,她的孩子就在老家縣城的一所福利院里,還在縣城的小學正常讀書。
她稍微放了心,然后就是無止盡的思念。
父母、弟弟妹妹,對他們,她已經沒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