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還是先吃餅吧。

巷子里漸漸熱鬧起來，游客或者附近的居民逛完街雷打不動地來這邊覓食。

阿賽亞嘴甜聲音甜，一口一個姨姨叔叔叫得客人們心都軟了。

客人笑著問悶頭做餅的紀喬：“是你朋友家小孩嗎？怪可愛的。”

紀喬說：“不是的……”

對面的攤主插話道：“噢噢我知道，那是他小侄兒！”

紀喬說：“不是的……”

阿賽亞急切地叫起來：“你們不要說啦，不然喬喬會被舅舅找到帶回去的！”

紀喬說：“不是的……”

然而，他蒼白無力的三個字被眾人當做耳邊風，每一句實話都變成了不自然的言辭閃爍，紀喬逐漸生出一種事情的發展逐漸脫離掌控的心慌。

客人瞄了眼紀喬，小聲問阿賽亞：“是吵架出走了嗎？”

阿賽亞哇塞一聲：“對的呀，你怎么知道。”

客人露出原來如此的微笑：“叔叔也年輕過，鬧矛盾是常有的。”

“哦對了，聽起來你舅舅很厲害的樣子，他是什么人啊？”

“噢噢，他就是……唔唔！”

紀喬一把捂住阿賽亞的嘴，揪住后頸將他拎到身后，把打包好的醬香餅塞到客人懷里，干笑道：“您的餅好了，下一位！”

“到我了到我了！”

身后排了不少人，還沒問出結果的客人只能遺憾地被擠開。

然而有阿賽亞時不時漏勺的關系，紀喬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引起吃瓜群眾的猜測。

青年永遠是微笑賣餅，你不問，他不說，你一問，他驚訝，你再問，他否認，心思千回百轉就是套不出半句話。

時間一久，吃瓜群眾們把目光放到了他身后的虎崽身上。

藍水星人肯定生不出毛崽子，舅甥關系的話，又是虎型獸人，又是不能說出名諱的人物……

大家思維無限發散，開始小聲蛐蛐出各種名字縮寫代稱。

“喬喬，我表現得好嗎？”

“好……”

何止是好，簡直好到讓紀喬無比心虛，“會不會太過頭了點……”

他只是想讓別人都知道他們有靠山，現在總感覺有哪點不對勁。

“會嗎？我覺得還好呀！”

阿賽亞用爪子撥了下耳朵，余光忽然看見了昨晚的黃毛，尾巴簌簌炸毛，“喬喬！他們來了！”

紀喬把他抱進懷里：“別慌，復習我們的原則！”

“哦哦！”

阿賽亞嘰里呱啦地小聲念叨兩遍，再一次伸出爪墊與紀喬擊掌。

精神小伙出街，風風火火像群土鱉，黃毛抄著鐵棍，和身后的小弟左踹腳攤位，右踢著易拉罐，動靜弄得相當陣仗，想不注意都難。

他朝最后頭吼了一嗓子：“聞一你看什么呢？傻了啊，去收錢啊！”

“嗯。”

被叫做聞一的人拎著口袋，從人群中走出來，紀喬才發現，是昨晚那個少年。

他的眼底沒有絲毫波瀾，漠然得就像變了個人一般，朝紀喬他們的方向走了幾步，又略顯生硬地轉身，走到了他們旁邊的攤位。

“嘁，傻逼。”黃毛不客氣地朝少年罵了一聲。

整條街大部分都是得乖乖交錢的，攤主們提前準備了現鈔，心不甘情不愿地丟進了口袋。

黃毛徑直來到紀喬的攤位前，支著鐵棍朝他抬了抬下巴：“你的呢？”

阿賽亞在空氣中抽了抽鼻子，聞見了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兇巴巴地從紀喬懷里掙脫出來蹲坐在他前面。

黃毛一見這虎崽子就心里來氣，伸手想把他揪過來，隔壁攤主連忙阻攔：“別別別……”

“一個小崽子我還碰不得了？”黃毛不耐煩地用手肘把人頂開。

“誒不是的……”男人諂笑著湊著黃毛耳邊，擠眉弄眼地低聲說了好一陣。

黃毛越聽表情越古怪，目光狐疑地瞄向紀喬。

他不確定地問：“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

“砰——”

紀喬手腕一甩，沾滿油的菜刀驟然插在了案板中心，徑直打斷了攤主的話。

其余人，包括一直默不作聲的聞一都齊齊看了過來。

黃毛握緊了鐵棍：“你、你干什么？！”

“給你錢啊！”紀喬把手往印有“好鄰居超市”的圍裙上擦擦，不耐煩地往兜里掏現鈔，一副壓著火忍到極點的表情。

交個保護費還那么橫，黃毛心里頓時來了火氣，旁邊的小弟連忙拉住他，壓低了聲音說：“哥，你不覺得奇怪嗎？”

黃毛疑惑：“奇怪什么？”

“怎么別人一說他身份就要交錢，萬一他們說的是真的……”

小弟的話讓黃毛遲疑不決，眼睛珠子在紀喬和阿賽亞身上來回轉，撓著頭發思量這是真瓜假瓜。

“別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