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垂首,目不斜視地端著托盤走過來,君懷安旁若無蟲地更換衣物。
執政官隱忍握拳,以前這種事,他在的時候,陛下從不由他蟲經手。
他曾經只需要忍耐穆迪閣下就夠了,其他時候的陛下都是屬于自己的。
“滾,礙眼。”
君懷安神色冷漠,慵懶斜倚在王座上,仿佛剛才與執政官親密糾纏的蟲不是他。
他隨手點開光腦投影,開始查看未婚雄子的資料,漫不經心吩咐侍從。
“收拾完了,讓選出來的雄子天亮后來覲見。”
執政官聞言抬頭看著君懷安,勉強地扯出一個笑。
“陛下,是我今天哪里沒有做好么?”
君懷安這才施舍般看了一眼執政官,手指在光腦上懸空停頓了一下。
他輕蔑笑了,“王需要子嗣?!?
執政官失魂落魄地走了,他腦海里響起一片劇烈的嗡鳴聲,最后只剩下白骨星盜的那條信息。
[沒有然而]:無名的野犬,如果聚眾而行,或許也能赫赫有名。
當時他回了什么?
執政官緩緩笑了一下,也是,他不早就想好該怎么做了么?
當時他回了一條信息。
[犬]:野犬不做烏合之眾,給我看看你的實力。
中央星常年四季如春,今日難得刮起了颶風,烏云猙獰卷動著,閃電糾纏著轟鳴。
執政官像是一抹淺淡的影子,無聲無息融進了黑夜里,他完全忘記處理后腰的傷口,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君懷安盯著血跡出神,腦海里滿是那張臉上像是哭一樣的笑容。
丑死了。
他心煩意亂地扔掉光腦,單手支額靠在王座上。
大雨倏忽間傾盆而下,侍從匆匆跑過去關上殿門后,跪在地上擦拭血跡。
那道影子,徹底看不見了。
真冷啊,沒有蟲的體溫可以取暖。
君懷安攏起血紅的披風,側頭淡淡吩咐道:“派個蟲跟著他?!?
“還有告訴神宮的老東西們,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他握著權杖起身,對著忽然出現的黑影毫不奇怪。
“我還沒死,輪不到他們上躥下跳?!?
黑影跪在地上點了點頭,轉身追了出去。
白塔的夜晚陷入了極致的安靜。
實際上,每一層都密密麻麻用小格子間陳列著病患。
越斯年穿著亞雌的工作服,推著清潔車,悄無聲息行走在走廊里。
清潔車第一層底部,小墨以眼睛亮亮的,抱著膝蓋乖乖坐著。
真聰明。
不過是只言片語,幼崽就能完美的配合自己。
他低頭跟望著自己的幼崽對視,微微一笑。
翅膀扇動的聲音。
越斯年耳朵輕動,裝作毫無所覺繼續推著車往前走。
每個亞雌換班休假前,都要值班做一次清潔,他有意把其朱灌醉,接替了對方的工作。
會是誰?翅膀?不是亞雌?病患溜出來了?
還是
金屬翅膀在他視野邊緣一閃而過,翠綠色的殘影像是柳葉般被風吹走。
是路卡斯。
越斯年按捺住打招呼的沖動,他不想招來直播間的鏡頭。
那抹飄忽不定的綠影,順著監控的死角飛行,卻一直在前面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在給自己引路么?
越斯年推著清潔車,緊緊跟著路卡斯。
小墨以發間小觸角直直豎起,像是察覺到什么,小手激動地抓住清潔車邊緣。
越斯年不著痕跡輕輕點了點頭,小家伙見了,喜笑顏開的,眼睛像是陽光下的海水一樣波光粼粼的。
路卡斯帶著越斯年一路繞來繞去,來到一個旮旯處。
繞到墻后,居然有一個封閉式電梯。
路卡斯按開電梯,飛進去貼著電梯頂部,安靜地等著他們。
這一幕甚至有點恐怖。
越斯年心里覺得有點好笑,眼角彎了彎,路卡斯察覺到雄蟲微妙的情緒,不知道為什么,但還是微微不爽地瞪了越斯年一眼。
電梯直直奔向頂層三十樓。
越斯年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個電梯從倉庫負一層以及一樓直通到30樓,中間不在任何其他樓層停歇。
像是用來急救的電梯。
路卡斯自然而然飛過來,擠進清潔車底部,和溫墨以擠擠挨挨地坐在一起。
越斯年調整好口罩和帽子,確保自己只露出一雙眼睛后走出電梯。
穿過長長的走廊后,他站在一個雕刻華麗的紅木拱門前,研究門鎖。
“信息素識別正確?!?
機械電子音響起后,門自動打開。
門后的三十樓看起來不太像是病房,更像是一個用來招待貴客的豪華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