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聽。”戴蘭皺眉,這時就顧不得智腦病毒攻擊了,無論是身為帝國首富還是元帥,不顧平民死活絕對會爆出巨大的丑聞。
但他絕不能冒險,戴蘭下意識扣緊海因萊因的腰,側頭吩咐屬下,“把路卡斯找回來。”
通訊接起的一瞬間,巨大的哭嚎聲穿破所有蟲的耳膜,背景的雜音里混著慌亂的跑動聲,還有不知道貨架還是物品倒地的撞擊聲。
“砰!”槍聲響起,通訊界面卡了卡閃退了幾下,才沙沙抖著勉強穩定下來,畫面里一個亞雌應聲倒地,血從纖薄的背部流出,他手指抽動一下,就整個身體軟了下來不動了。
“吵死了!給老子安靜點!再吵把你們都斃了!”一個粗噶的雌蟲聲音響起,他又神經質笑了笑。
“還是復古槍好用,砰砰砰,真有趣!”
“不要傷害平民!”溫星闌沉聲道,眼中的藍猶如冬季的湖泊泛起浮冰,沉冷可怕,這還是越斯年第一次看到溫星闌這樣的眼神,哪怕在原身的記憶里都沒見過。
畫面里,四周的蟲們擠擠挨挨抱頭蹲了下來,溫星闌仔細一看,竟然大部分都是少年亞雌,怪不得面對荷槍實彈的星盜這么快被控制住了。
“身為雌蟲,恃強凌弱,你不感到羞恥么?”溫星闌聲音越發冰冷。
“我為什么要羞恥?那些雄蟲靠著我們雌蟲的血肉活著都不羞恥!”
雌蟲突然湊到通訊鏡頭前,他面部滿是疤痕,依稀能辨認出這曾經是一張還算俊朗的容顏。
“我殺了這些亞雌廢物,是為了幫帝國清理垃圾!帝國不應該感謝我嗎?”
他又神經質大笑起來。
“你才是垃圾!我們不是垃圾!”一個亞雌少年忽然站起來,他挺直脊梁眼眶通紅,鼻尖也紅紅的,他使勁吸了一下鼻涕,大喊道:
“我們這就要去遠航星系,跟斯年閣下學習如何做醫療兵!我們會成為很有用的蟲!”
他又滿眼期冀地看向通訊畫面,少年已經認出來了,對面的蟲是元帥和斯年閣下,他相信自己一定能獲救。
“我讓你們閉嘴!閉嘴!沒聽到么?!閉嘴!!!”星盜眼睛一下變得血紅,他開槍無差別掃射,亞雌少年身體晃了晃,帶著他年少的夢輕飄飄地倒下了。
越斯年呆呆看著這一幕,透明的淚水不斷冒出眼眶。
怪不得這么多亞雌少年,他們是為了自己來的。
是自己害了他們。
他昔日的祖國不夠重視中醫,但是始終好好保護著他,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向往著學習中醫的少年,死在求學的路上。
一只帶著黑手套的手扣在越斯年臉上,他眼前一片黑暗,溫星闌的手順著他頭部的曲線滑動到后頸,將他的頭用力按在懷里,蟲翼曲折牢牢包裹著他,懷里的幼崽在黑暗中摸索著試圖擦拭越斯年的淚水。
聲音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越斯年卻奇異般升起了巨大的安全感,他為此感到罪惡,又為那些年少的生命感到痛心,尖銳的嗡鳴聲又在他的耳畔喋喋不休響起。
“不要聽,不要看,不是你的錯。”很溫柔的聲音,是星闌。
“雄父,不要哭,你哭得寶寶也想哭了,嗚嗚嗚”是墨以寶寶的聲音。
對,自己是個大人了,不能讓孩子擔心。
“斯年閣下,斯年閣下,你還好么?”海因萊因的聲音,還有其他蟲關切的聲音,但他已經認不出來是誰的了。
好多人關心自己,那些死去的少年,關心他們的人,應該也不少吧。
他們會不會很難過?
一個又一個念頭混亂地飄過他腦海,越斯年低聲喃喃念道:
“我是醫生,讓我過去,那些孩子還能救一救!”
“元帥,你什么都有了,真幸運!”星盜的聲音交錯著響起。
“你到底想要什么?不要濫殺無辜!”溫星闌緊緊扣住忽然掙扎起來的越斯年,眉頭深深皺起。
他胸口的衣襟濕漉漉地貼在肌膚,懷里的閣下明顯已經把星盜的罪行都攬到了自己頭上。
“斯年閣下,想不想讓我放了這些小家伙們?”星盜不懷好意地問。
越斯年猛得掙開溫星闌,溫星闌根本攔不住他,他的翅膀被越斯年輕輕一碰就軟了,這也是蝶族歷來被詬病戀愛腦的原因。
“你想要我做什么?”越斯年神色鎮定了下來,將溫墨以放在地上,溫柔拍了拍腦袋。
小墨以,對不起。
他要去那些孩子們身邊,那些孩子說不定還能救回來,他們是為自己而來的,為了學習中醫而來的。
他怎么能讓這些孩子死在求學的路上?!
“雄父”溫墨以小聲念叨著,小手攥緊越斯年的衣角,最近對自己一直很溫柔的雄父卻置若罔聞。
“我為帝國出生入死,到最后我卻什么都沒有他們反而把我關在白塔,讓一群廢物亞雌對著我趾高氣昂”他眼睛血紅,再次胡亂掃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