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斯年本來還想順著繩子爬上去,看到伸過來的熊掌,大喊:“不要射箭!”
他緊緊抓著藥箱,單手抱住巨熊手臂,被它送到坑洞邊緣。
“讓出點位置,它要上來?!?
他解開繩子收起來,帶著坑洞邊緣附近的幼崽,向遠處走。
路卡斯邊穩穩舉著弓箭,邊與周圍生物保持一定距離后退,爛泥軟綿地包裹住他的鞋子,濕冷的感覺順著雨水粘膩地爬滿全身。
風雨夜里,別蟲家的幼崽被緊緊摟在懷里,路卡斯卻要拿起武器,時刻警醒著自保。
他身為亞雌,甚至沒有蟲翼,不能蟲化,只單單依靠自制的粗陋弓箭。
越斯年站在半擋著小孩的位置,防止巨熊脫困報復。
巨熊抓著兀鷺用力扔到坑洞外面,雙臂撐在坑洞旁邊的爛泥上,渾身用力,左腿用力一蹦,帶動無力的右腿翻上來,泥漿粘滿它的毛發。
它勉強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泥巴,一瘸一拐地走向山洞的方向,小熊緊緊跟在身后。
越斯年撿起巨熊扔過來的兀鷺尸體,抬頭看向溫星闌離開的方向。
“兌現,藥膳。”小孩冷聲道。
越斯年回頭看向眼前的小孩——他神色冷峻,四肢纖瘦,已初步有了少年的雛形。
他難耐心中擔憂,也不確定剛才匆忙一瞥間,到底是不是溫星闌,
“跟我來,去山洞?!?
越斯年無奈跟上巨熊,準備帶著陌生的小孩趕往落腳點山洞,卻發現砸向自己的雨水被遮了起來,雪白的蝶翼閃著冰冷的鋒芒擋在頭上。
“?”他轉頭卻發現,溫星闌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他單手抱著蟲崽,笑吟吟地站在自己身側,另一只手拎著頭狼的尸體,隱約白色的東西插在狼頭頸處,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淌。
溫墨以眼睛閃閃發亮,看向雌父的大眼睛里,滿是皮卡皮卡的光芒。
【元帥真的好帥啊,一下子干掉了頭狼,狼群直接潰散了?!?
【在下一任狼王確立之前,巨狼族不會再來襲擊了?!?
【墨以崽的小表情崇拜飛了,一直奶聲奶氣瘋狂拍彩虹屁,笑死我了?!?
【元帥也是真的勇,一般雌蟲都不會讓雄蟲看到自己蟲化的樣子的,會被嫌棄】
他在夜色里帶著獵物歸來,瑰麗奇詭的樣子像是神話里活生生走出來的武神。
越斯年忍不住想要伸手撫摸溫星闌巨大的羽翼,卻生生克制忍住,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胸腔內的心跳聲越來越清晰急促,和急雨的節奏相合。
他疑惑地給自己把脈,發現自己毫無問題,只是脈像無力,有些虛弱勞累。
看來自己是累到了,心臟沒有問題。
越斯年再次抬頭看向引起自己異常的溫星闌,卻發現對方和幼崽如出一轍的可愛酒窩附近有著鮮紅血跡。
越斯年伸手輕輕擦掉對方臉上的臟污,輕聲責怪:“不是讓你們在山洞等我?”
他又捏了捏溫墨以的肉肉臉,含笑道:“不聽話?!?
路卡斯看著這一幕,心里再次涌上了困惑。
這是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做?
小熊為什么要多余滾下坑洞,它根本做不了什么。
為什么幼崽不聽話還有捏捏臉,那是懲罰還是親近?
雌蟲不服從閣下的指令,不應該跪下來認錯么?
但是元帥到了,自己就不用警惕那只巨熊了,他放松繃緊的身體,木著張小臉,沉默等在旁邊。
暖意從頰側一閃而逝,溫星闌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親近驚到,眼睛呆呆瞪大,面孔泛起不易察覺的粉色。
他唇角微抿,想要抬手碰一下自己的酒窩,卻發現自己的手騰不出來。
溫星闌嘴里喃喃回應:“不能讓雄主自己冒險?!?
他心里拼命念叨:快想想對方以前的樣子,快點想想。
回憶里。
‘越斯年’:“你們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是因為沒進化完全么?所以保留了蟲翼觸角和蟲鎧?”
‘他’看著星際轉播頻道上,溫星闌干掉異族的畫面,突然問道。
溫星闌沉默半晌,不知道如何回應。
‘越斯年’:“說話,啞巴了?”
對方難得主動和自己搭話,本應高興的自己不知道為什么,卻毫無喜悅。
最后自己說了什么,啊,說了:“可能由于軍雌的天性,所以留下了能夠保護閣下的種族特征。”
‘越斯年’眼神沉暗地盯著光腦視頻里展翅飛翔的自己,聲音冷冰冰:“真丑?!?
回憶結束,溫星闌不易察覺呼出一口氣。
太好了,差點像那些傻雌蟲,沉迷于雄蟲虛假的幻影里了。
不管現在的雄蟲是真是假,萬一越斯年的主蟲格回來了,自己絕對會難以忍受這個落差。
他剛要狠下心來,翅膀卻被忍耐不住的越斯年輕輕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