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前被日本人逼,建國后被紅小兵逼,商老板有傲氣嘞……”
“這不讓唱那不讓演,行頭被燒了戲臺被砸了,還被揪著批斗……”
老人的身影走到茶館影壁前,一道曙光從前頭打下來罩住老人。
唱戲的最后喊了一嗓子,嘹亮得像是迎著朝陽的雞啼:“商老板!寒冬臘月的護城河多冷,一個人上路孤單啊!”
周香蕓的身影徹底不見,那是魂歸地府了。
晨曦鋪灑大地,九嬰的表情冷得像是冰塊。
茶館老板看不見自家爺爺也聽不見,但是他聽到了九嬰的問題。
想著這些人是來幫自己爺爺上路的,他也壯著膽子上前:“那個商老板我小時候聽爸爸說過,也是爺爺在我爸小時候告訴他的?!?
“商老板不愿意離開北京,脾氣又臭又倔,紅小兵鬧得最兇的時候直接被拉去殺雞儆猴,結果就……”
他看上去也有些唏噓:“末代梨園魁首,從前唱的還是旦角,那身段該多好,聽說第二天撈起來的時候人都浮囊了。”
趙吏斜睥他一眼,做了個口型:閉嘴。
沒看見前面那姐姐冷氣飚得都快趕上冰箱了嗎?還在這哪壺不開提哪壺。
茶館老板:……想知道的是你們,說完了急眼的還是你們,是不是玩不起?
第802章 綜民國現(xiàn)代篇
九嬰坐在茶樓的大門門檻上,手上夾著一支細煙,地上散落著一地煙頭。
早上,茶館的生意剛剛開始,這個時候堵在人家門口抽煙是很砸場子的。
但是看在這些人幫自己送走了爺爺的份上,茶館老板也就忍了。
就當是歇業(yè)一天吧。
趙吏和范閑在吉普車邊上站著,看九嬰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也不敢上來觸霉頭。
“那個商老板是她朋友???”范閑撞了撞趙吏。
趙吏也夾著煙,嘖了一聲:“我咋知道啊,我連她會唱戲都不知道?!?
他和九嬰遇上的時候就瞅見她身邊那仨將軍了,光芒太盛其他的啥都沒記住。
范閑搖搖頭:“我姑這個人挺重感情的,要是知道以前的朋友這種下場心里肯定不好受。”
“那是時代的錯,人力沒法改變的?!壁w吏無動于衷,“那是時候的悲劇不少,商老板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范閑嗤笑:“從前橫行霸道的人老了還是蠻不講理,錯的是人不是時代,別把鍋全推給時代了,時代要哭了都?!?
趙吏懶得和他爭論,叼著煙四下環(huán)視。
從城西破曉到日頭高掛,九嬰一盒煙都空了也依舊沒有挪窩的意思。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近代史絕對是玻璃碴環(huán)繞的、點綴著老鼠屎和黃金的狗屎,整個大環(huán)境猶如玻璃碴一樣爛的稀碎,國人手中的條件背景天爛比狗屎都不如,中間有愛國救民的人,他們的意志像黃金一樣珍貴,也有借機混水摸魚發(fā)國難財的老鼠屎。
紅小兵的時期明顯就是這鍋玩意被煮開了,老鼠屎全都沸騰起來,黃金也在高溫下被壓到變形。
沒在那個年代,理解不了那個時候的痛苦。
多幸運啊,不用經歷那個年代。
多不幸啊,她的祖輩和朋友是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
在歷史上最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是“我們走了一些彎路”,歷史上的一點彎路折射到現(xiàn)實之中便是血淚交織。
最難過的是那段時期已經過去了,而且就像趙吏說的,她不可能找一段時代報仇。
即使冤有頭債有主,都過去這么久,就連當初只是半大孩子的周香蕓都成了喜喪老人,那些加害者早就變成一捧骨灰了。
只是多少有些不甘心和惋惜而已。
趙吏坐在車上姿勢換了好幾種,還連著車上的數據線給自己的蘋果充了兩次電,忽然一拍方向盤:“臥槽!”
他從車窗探出去整個上半身,朝九嬰揮手:“有消息了,那小孩有消息了!”
九嬰低頭看了看滿地煙頭,慢吞吞仔仔細細的把煙頭撿干凈之后才往吉普邊上走。
也幸虧她沒有在地板上掐滅煙頭,都是自己直接用手掐了,地上雖然有些煙灰,但風一吹也就沒痕跡了。
“找到張起靈了?”九嬰打開車門坐上副駕。
趙吏點頭:“有消息了。有同事在西藏那一代見過相似的人,但是并不確定身份。”
“西藏啊。”九嬰回想起有個吳姓倒霉孩子曾經說過藏海花的故事,沉默了一小會,“我要去一趟西藏。”
后座的范閑急忙舉手:“我和你一起!”
趙吏發(fā)動車子:“我就不去了,鬼差沒有調動的情況下,正常時期不能離開轄區(qū)太久。”
至于非正常時期,那時候鬼差都不夠用,誰還管轄區(qū)啊,走到哪渡到哪,永遠都在工作。
不過西藏……
趙吏在回去的路上還是補充了幾點需要注意的:“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