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的一劍,對毛天生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即便周武曲力小阿果三人已經抵達,封死了毛天生所有生路,毛天生也仍舊一動不動,只是口中蕩出虛弱雜音。
周武慢慢抽刀,便準備謹守職責斬殺鬼孽,突兀的有嬰兒的啼哭聲從懷中響起。
這哭聲,在這氣氛壓抑的院子里顯得格外刺耳,也讓毛天生慢慢轉頭,看向了那個熟悉的襁褓。
兩行血淚忽地從它眼中淌出。
“我,我殺了我妻子……”
“我殺了他媽媽。”
周武的手情不自禁的一抖一軟。
便見毛天生慢慢蹲坐在地,鋒利的指甲不斷抓撓著臉頰,口中蕩出宛如野獸般的哀嚎。
“我……我都做了什么啊!”
哭嚎聲中,煞氣翻滾沸騰。
這煞氣濃得粘稠,卻無危險。
只是如同黑霧般翻滾著,扭動著,很快,模糊的幻景和聲音從煞氣中蕩起。
煞氣致幻,幻境外顯!
幻境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家三口的身影。
那是毛天生,柳三娘,與那孩子。
……
有男女初遇時的機巧與一見鐘情。
有新婚之夜時的熱鬧與嬌羞。
有漫長陪伴下的溫暖溫馨。
有成婚之后生活瑣事上的雞零狗碎。
更有當孩子出生時的心情激蕩……
“你看這孩子多可愛啊。”
“是,是,長得像我。”
“取個名字吧?”
“叫私塾先生取一個?”
“不,你來起。”
幻境之中隱隱勾勒出柳三娘的笑眼:“天生啊,我也不想給孩子取個貴氣十足的名字,我覺得只要咱們一家三口能這么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也蠻好的。”
“所以你來起,不去找私塾先生花那冤枉錢。”
“嗯……那就叫毛小武吧。”
武,改變命運之機。
雖然不說是個多大的寓意與期盼,但確實包含了毛天生對兒子的期待。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在那晚,在那一腳上,統統化作了夢幻泡影。
扭曲畫面的最后,是石寒山一腳踹死了毛天生的場景。
他跨著他的尸體走過,也襯得毛天生如路邊野草。
可悲可憐可嘆,但卻無人在乎。
而后,便是尸體睜眼,執念化尸,尸回城中,屠殺百人!
最觸目驚心的,無疑便是毛天生抱著柳三娘狂啃的那一幕。
畫面剛到那兒,幻境卻“啵”的一聲,徹底破碎消散。
毛天生整個仰躺在了原地。
唯有低沉聲音緩緩蕩開。
“三娘啊,對不起。”
“我要是沒回來,該多好啊……”
……
有腳步聲忽地從毛天生耳邊響起。
卻是周興武抱著孩子,一步一步的來到了毛天生的身邊。
俯身,將孩子送到了毛天生眼前。
周興武眼角濕潤,嘶啞開口。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
“你的生平,我也大概了解了。”
“我沒辦法為你做很多,事實上,我還得親手送你死的徹底。”
“但我想在你死之前,看一眼你的孩子,應該能稍稍彌補下你的遺憾。”
毛天生慢慢轉頭,看向嬰兒的側顏。
“謝謝。”
“這孩子我會送回京,或是給他找個富貴人家,或是送他入大門大派從小習武,你無須牽掛。”
“謝謝……”
周興武將孩子抱回懷中,遞送給小阿果,后最后看了毛天生一眼。
“不用說謝。”
“因為是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
他深深鞠躬停留十秒,后屈指一彈。
雷光瞬閃沖入毛天生的腦中,徹底葬送了毛天生身為鬼的一生。
……
低沉的哭泣聲陡然從不遠處蕩開。
卻是毛小武刺耳哭泣,以及小阿果的隱隱啜泣。
其他人臉色也不好看。
許久后,周興武悠長一嘆,轉頭,他看向陸銘鄭重拱手:“謝陸幫主幫襯。”
陸銘輕輕搖頭:“這東西都打進我家來了,也容不得我不出手了。”
卻陡然聽到小阿果的啜泣聲,蕩入所有人耳中。
“你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反而覺得這僵尸蠻可憐的……”
這讓陸銘與周興武四目相對,盡皆啞然。
周興武再對陸銘拱手:“某家師弟年幼,且久居山中,心性尚不成熟,倒是讓陸幫主見笑了。”
陸銘便搖了搖頭。
小阿果見狀冷哼一聲,抱著毛小武用屁股對著陸銘,還是一旁的曲力輕聲開口,聲音低沉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