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瀨很快抹掉淚水，收拾好情緒。

“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把這些壓力帶給你，我以后再也不提這件事了。”他強(qiáng)迫自己笑了幾聲，“再說了，我們這種地下戀情，感覺還挺刺激的……”

他掙開藤原柊的懷抱，手卻被再一次緊握，藤原柊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在我面前，你想怎么發(fā)泄都行，情緒也好，壓力也好，你不需要一個人承擔(dān)。”

他的聲線柔和，像是在安慰，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又開始打轉(zhuǎn)，清瀨轉(zhuǎn)過身，背對街巷，“你想讓我的傳聞傳遍大街小巷嗎？我之前也說過吧，祇園是一個很小的地方，我今天要是在街頭放聲大哭，第二天大家就全知道了。”

清瀨握住他的手，“所以你要走在我外側(cè)，幫我擋一下。”

“嗯。”藤原柊就這樣走到馬路外側(cè)，擋住了街坊的視線。

“你還真照做啊？”清瀨撲哧一下笑出了聲，眼角掛著的淚隨之閃爍。

“現(xiàn)在大家不會知道了。”

“嗯。”

清瀨靠近他的身子，兩人牽著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我可能這輩子都離不開他了。

清瀨在心里想，他挨緊藤原柊的胳膊，兩人像依偎在一起的候鳥，往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又哭又笑像個瘋子，藤原柊只是默默牽著他的手，任由他一路發(fā)泄情緒。

到家門口的時候，情緒進(jìn)了拐點(diǎn)，洶涌的眼淚竟然止住了。

想起剛才在路上毫無形象的自己，清瀨羞恥又別扭，一言不發(fā)地?fù)Q鞋進(jìn)屋。

“要不要吃點(diǎn)什么？”藤原柊接過他手上的包，放置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

“我什么都吃不下。”清瀨貼著墻站立，聲音輕得快聽不清。

藤原柊輕嘆了口氣，伸出手，指腹在清瀨微紅的眼底摩挲而過，直到上揚(yáng)的眼尾。

“你一天沒吃東西了。”

睫毛在撫摸下輕顫，眼眶的紅腫在熱敷下消解了疼痛，清瀨抬眼，“那……我想吃茶泡飯，要玄米茶底的。”

藤原柊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好。”

“你怎么知道我一天沒吃東西？”清瀨望著他轉(zhuǎn)向廚房的背影，跟了上去。

“猜的。”藤原柊從冰箱取出腌菜、海苔、雞蛋，“你早上沒有吃早飯就出門了。”

電飯煲里的飯還在保溫中，清瀨看向冰箱里那些和食配菜，“我的緊張有那么明顯嗎？”

“有。”藤原柊打碎雞蛋，熱油起鍋，倒入蛋液。

“這么緊張還搞砸了，我還真是沒用。”清瀨盯著凝固的蛋液嘆氣。

“誰都會有搞砸的時候。”

藤原柊把灶臺熄火，蓋上鍋蓋，用余溫加熱雞蛋，轉(zhuǎn)而處理腌菜。

“茶泡飯不用梅子嗎？”

“家里沒有梅子了，只能用腌菜替代。”藤原柊把腌菜鋪在砧板上，“奈良的腌菜是用桂瓜腌制的，清爽的口感適合夏季。”砧板上的桂瓜被切成均勻的薄片，覆蓋在熱騰騰的白米飯上。

“不愧是你，我都沒認(rèn)出來這是奈良腌菜。”清瀨繞到他身側(cè)，撈起一片品嘗味道。

“我以為這是你從小習(xí)慣吃的腌菜。”

“確實(shí)是小時候吃過的熟悉味道……不過我不做飯，所以不認(rèn)得菜。”清瀨說著說著，后知后覺地明了了藤原柊的用意，“你的意思是，這是特地給京都土生土長的我準(zhǔn)備的？”

藤原柊輕輕“嗯”了一聲，清瀨正想接著調(diào)侃，島臺上藤原柊的手機(jī)響了起來，他看了過去，月野柚希四個字印在屏幕上。

清瀨看向藤原柊，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藤原柊想伸手碰手機(jī)，想起剛碰過菜，手又懸在了半空。

“接吧，都打這么多遍了，興許有急事。”清瀨搶在他之前，挪到通話鍵，按下免提。

“喂，小柊？”月野柚希的聲音響起。

“昨天你說的事，我已經(jīng)重申過很多遍了，很抱歉那些事不在我考慮的范圍內(nèi)，就這樣，再見。”藤原柊洗干凈手，把電話掛斷了，速度之快把清瀨都看愣了。

“好歹是你曾經(jīng)的同學(xué)，這樣是不是太冷漠了一些？”

“我們的關(guān)系沒那么近。”

“可是她叫你小柊哎……”清瀨撇著嘴，“這么親切的叫法怎么可能不親近啊。”

“月野家和我家是世交，我們從幼稚園開始一起就讀青山學(xué)院，偶爾會分到一個班級，僅此而已。”藤原柊揭開鍋蓋，把雞蛋小心取出，折疊起來，切成蛋絲。

“好羨慕啊……”清瀨從身后環(huán)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后背上，“怪不得你家里的人想撮合你們，我有聽說過，東京的名門望族都會互相聯(lián)姻，對吧？”

“那是他們傳統(tǒng)的觀念罷了。”藤原柊把切好的雞蛋絲放到米飯上，散上海苔絲，“她來找我也并不是為了那些事。”

“嗯……我不信。”清瀨一陣搖頭。

“你在懷疑我。”藤原柊將茶水注入米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