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長有些無語:“師父,咱們修道的講究清心寡欲,您到現在不也是單嗷!”
“找不到就找不到,沒姑娘愿意扶貧你就老老實實的承認,在這和我耍嘴皮子,我看你是皮癢。”老道長收回手,忽然背著手眺望著遠方,不再說話。
中年道長本來還想皮一下,但一看老道長這個表情,倏然也就收起了笑容,微微沉聲道:“師父,出什么事了嗎?”
“咱們的道觀,變大了。”
老道長看著遠處香火冉冉的道觀,聽著風帶過來的,隱隱約約的念經聲,又看了看湛藍的,沒有一絲絲的陰霾的天空,道:“這回,終于輪到我了。”
“把所有能用的人都給用上,俗世里的能用的家底都給我投進去,之后你去與秦嶺玄門做好對接,活人自然有活人要做的事情,時代終究是變了,不再是那個喊打喊殺,人命如草芥的年代。”
中年道長聞言眼神頓時凝重:“師父,這?”
師父您不是不喜歡和俗世有瓜葛嗎?
這怎么突然就
“但行好事,不問前程。”
老道長瞇起了眼睛,“這回老天爺的私生崽們送你們一場天大的機緣,送你們一場潑天的富貴,倘若接不住,那就真的是傻的不能再傻,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天道好輪回。”
中年道長聞言面露驚疑,他師父可從來都不會把話說的太絕對,向來都是保留一線。
可今日這話說的,斬釘截鐵,沒有任何遲疑。
“那弟子立馬去辦。”中年道長臉上掛上了笑,“師弟師妹們知道了肯定特別開心,雖然不清楚到底是個啥造化,但不管大的小的,能吃到嘴里的才是好造化。”
老道長看著中年道長,納悶道:“你不再問問?也許你多問問老道我就想說了呢?”
“沒什么可問的,師父,雖然我們喊您師父,但我們都是您養大的,要不是您非要說要有做師父的威嚴,現在我們可都是喊爹。”
中年道長笑瞇瞇道,“爹想做什么咱就做,只要不違心即可。”
這道觀里但凡是上了年紀,或者說已經駕鶴而去的,都是沒爹沒娘的存在,都是老道長一口飯一口水的給養活大的,想要修道的就留下,不想要修道的長大后就去游走四方,去與紅塵的風雨撞個叮當響。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好了爹師父,我先去搖人了哈,溜了溜了~”
中年道長像是踩上了風火輪,從陡峭的山路上連蹦帶飛的跑了。
老道長看著中年道長離去的背影,直至徹底看不見。
良久后。
【師兄師姐,你們要去哪里?】
【小師弟乖啊,我們要下山去了,去做嗯,做一件無愧于心的好事。】
【師父,把我也帶著吧,道觀門口的阿黃都叼著它珍藏的骨頭準備好出發了。】
【你和阿黃要是也跑了,那咱們道觀還有人嗎?】
【你就在家等著,為師還在觀內桃樹下埋了酒,放心,這次出行沒什么危險,為師可舍不得這壇酒,不過我們需要的時間可能長一些,你一定要把咱家給守好了。】
【好的師父,我一定給守好了。】
【汪汪!】
【哈哈,等師兄師姐們回來,給你帶糖葫蘆,給阿黃帶一根大大的骨頭。】
那天是晴空萬里。
他和一只大黃狗就站在道觀破舊的臺階上,看著所有人離開。
師父沒有回頭。
師叔們沒有回頭。
師兄師姐們回頭看了看他,但都笑著說他們很快就回來,便也不再回頭。
一年。
兩年。
觀內的桃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
他和大黃閑暇時最喜歡做的,就是守在門口眺望著下山的小路。
也許明天就回來了。
明日復明日。
能自己抓野兔子與他分享,還會和他一起挑水澆菜的,從前都是他追在后面跑的阿黃慢慢的慢了步伐,從一開始的他追著攆,到后來的一人狗并肩,再到后來的自己做了個小木車推著它,也不過是春去秋又來的四季輪轉。
他砍柴下山,也會聽到只言片語,什么皇權沒落,什么洋毛鬼子,不是今日哪里起了義,就是那邊什么黨派有了分歧。
曾經不懂的事情,慢慢的也就懂了。
后來,阿黃有一天吃的特別多,竟然從小板車上自己跑了下來,就趴在道觀的門口,懶洋洋的曬著太陽,看到他背著籮筐回去,還沖著他搖著尾巴。
一人一狗又坐在了門口,只是與此前不同的是,以前是小小的人靠著高大的大黃狗,而如今,卻是瘦弱的大黃狗倚著高高的人了。
那天的火燒云,是他記憶里見過的最好看的火燒云。
因為云朵很像一個個人形,里面還有一個翹著尾巴的狗形云朵。
再后來,他將大黃給埋在了桃花樹下,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