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陣靈感涌上心頭,原本面無表情的青年突然笑了。
藺尋枝左手從筆筒里抽出一只新筆刷,沾著自己的血開始作畫。
可丁點的血量讓他才畫上幾筆就沒了,于是藺尋枝拿起了美工刀,處于匱乏狀態(tài)的靈魂仿佛在這一刻被點燃。
他將手心的傷口割開,取出了里面的木刺,然后把流下來的血滴在了顏料盤上,和油彩一起攪拌。
藺尋枝臉上的笑意擴張,轉(zhuǎn)變成興奮的模樣。
通過這樣的刺激,他感受到了心臟的跳動。染著興奮情緒的血液一點點激活著藺尋枝,終于獲得了□□的實感。
原來他像尸體一樣活著。
緊接著,藺尋枝捂住掌心,停止了傷身的放血。
其實他的病根本沒好。青年重歸于淡漠的狀態(tài),起身處理傷口。
一直都是心病,而解藥在游戲里祂們的手上。從一開始藺尋枝就知道這一點,只是藺尋枝不想承認祂們對他來說很重要。
但如果真的沒有感情,那藺尋枝沒有愛同樣也不會有恨。
李的那本日記藺尋枝始終沒有打開過。時隔半年,青年仍然在賭氣。
藺尋枝拿著醫(yī)療箱坐在書桌前,把傷口消毒過后纏上了繃帶。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最底層的抽屜,李的日記就放在那里。
窗外的陽光密集,正是一個天氣好到叫人煩躁的下午。
猶豫再三,他終于拉開抽屜,把那個羊皮封面的本子取了出來,翻開第一頁。
【下午好,親愛的尋枝。
你不得不承認,從打開日記的這一刻起,證明了你對我的愛意深沉。告訴我吧,尋枝。你有多想我?
如果周圍沒人,那就大聲說出口吧。所有你說出的關(guān)于思念和愛的句子,我都會聽到。】
李的筆跡遒勁有力。看到第一句話,藺尋枝的指尖顫動,為李這番問好的巧合感到驚訝。
接著藺尋枝一行一行地看下去,可這個本子里寫的東西與其說是日記,不如說是毫無規(guī)律的獨白。時間數(shù)字很是混亂,像是想到什么就寫什么了。
【今天的天氣如何?
我想應該沒有下雨。在你熱衷的雨天里,你或許完全不會想起我。
尋枝,我的愛人。看到這本日記時,我大概不在你身邊。
你終于做好打開日記的準備,想要了解我們之間發(fā)生過的事了。
因為你已經(jīng)來到了我們初次見面的地方。
這個國家的建筑和文化總是讓你癡迷、流連忘返。我喜歡你談論起博物館里雕像和畫作的樣子,無數(shù)個這樣的時刻,我都忍不住地想親吻你。
我會嫉妒那些美輪美奐的藝術(shù)品奪走了你所有的視線。而只有在親吻的時候,你那對美麗的瞳孔里才會只映照出我的樣子。我總是希望你的身體里裝滿關(guān)于我的東西。
我是那么的愛你,尋枝。原諒我短暫的告別,不過我們終于弄清楚彼此的想法,目的達到了。
現(xiàn)在,親愛的,你愿意來到我身邊嗎?】
你愿意來到我身邊嗎?
藺尋枝默念出這句話。當下這個時刻,青年的呼吸有些沉悶。
李在邀請。
他們中間隔了半年。多少個午夜夢回的瞬間,藺尋枝無法避免地想起祂們。他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這樣的邀請對青年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吸引。
答案是同意。
藺尋枝掌心的繃帶又滲出一點血來。
他后悔沒有早點打開這本日記。
此時,響起了敲門聲。
藺尋枝像是突然回到進入游戲的第一夜,死去的應祀扣響了他的公寓大門。
“你好,快遞。”聲音經(jīng)過門,傳到書桌前的青年耳邊。
他沒有網(wǎng)購過任何東西,根本不會有快遞。想到這一點,藺尋枝看向了面前攤開的日記,一抹笑容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白發(fā)青年的臉上。
久別重逢的愉悅感。
藺尋枝走到玄關(guān),情緒按捺不住得高昂起來。他拉開門,一個帶著鴨舌帽的快遞員站在他的門前,手里捏著一個信封,遞到了青年眼前。
“請簽收。”快遞員帽檐壓得很低,讓人看不清他的整張臉。
藺尋枝接過信封,不斷地觀察對方。只見快遞員并沒有因為被一直盯著感到半分不自然,他低著頭,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單子,“在這里寫你的名字,全名。”
“好的。”藺尋枝握住了對方給的簽字筆。在即將落筆時,青年的目光頓了一下,筆也停在了半空中。
快遞員姓名那一欄
寫著tk。
看青年停筆,快遞員詢問道:“有什么問題——”
他話還沒說完,藺尋枝就手疾眼快地掀開了快遞員的帽子。
可帽子底下,并不是青年想看到的面容。
快遞員奪回自己的帽子,重新扣在頭上,道:“先生,你很冒犯。”
“抱歉。”藺尋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