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劊子手從來不會這樣對待的殺戮對象。
青年甚至主動邀請了最可怕的那個,并且活著回來了。
綁匪和人質的不正當關系,不管在什么情況下都不被大眾接受。
而在同樣是人質的玩家眼里,已然轉化成了更加極端濃厚的厭惡和嫉妒。
陰暗又冰冷的視線齊齊落在藺尋枝的身上。他被送回了角落里,方便玩家形成一個完整的孤立圈。
這顯然是一種懲罰。
他們將藺尋枝的生還扭曲解讀成了一種炫耀。
這個盲人青年的每一次眨眼,在他們看來都是挑釁。
藺尋枝胸腔里的心臟不正常的跳動著,呼出來的空氣泛著熱意。
他的眼皮無比沉重,身上沒什么力氣。嗓子很干,腦袋也昏昏沉沉地,像是隨時會再倒下去。
藺尋枝支撐著身體,靠在背后的墻上,讓自己足夠自然。
青年慶幸這里沒什么光,其他人看不到他的臉色——
他發燒了,燒得很厲害。
所有人都在咒他死,但是沒有一個人敢真正那么做。
玩家還在忌憚。
除了藺尋枝,沒人知道他被li放過的原因。
一旦自己身上的庇護消失,0號房間隨時會多出第六位第七位主播,在牢籠里開啟一場誰都可以參與的凌遲秀。
但如果在沒弄清楚狀況前,他們就對青年做了什么,說不定所有人都會遭殃。
不過已經不需要更多的時間,他們馬上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在牢籠里久待的玩家,生物鐘也跟著調整。他們的肚子叫了起來。
現在是早餐時間。
出于人道主義,牢籠門口有一個時鐘,分針和秒鐘精準跳動,不快也不慢。
籠子外面那幾個支配他們生命的殺人犯總是能準時出現在門口,發放食物。
0號房間并沒有專門負責食物的人,只是玩家口口相傳下來,他們決定每餐誰來發食物的方式是猜拳。
很孩子氣的做法。
牢籠里,每位玩家的生命都是按天重新計算,誰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今晚被選中的羔羊,在這樣漫長且壓抑的折磨過程中,猜測每天來的是哪個主播,成為了他們唯一的娛樂方式。
玩家們希望是li。
籠子里沒有任何能夠透出光的地方,每過幾天,主播都會抓些新人進來,以至于他們當中在這里待了半個月以上的人比比皆是。
在黑暗中生活,麻木是必然。
盡管他們厭惡、嫉妒藺尋枝的生還,但青年同樣帶來了生的希望。
想要活過那個被選中的夜晚,是有可能的。
墻上時鐘的秒針已經又轉了一圈,但玩家們的視線仍然緊盯著青年。
藺尋枝背靠著墻,腦袋隨意地歪在一邊。他曲起膝蓋,慢慢將自己縮成一團。
好冷發燒讓他有一種嗓子要裂開的灼痛感,又冷又渴。
藺尋枝咳嗽了兩聲,引得胃酸一陣涌動。
青年需要水,食物和藥物。
在這個時候,牢籠外響起了腳步聲。
聽到動靜,藺尋枝的手指動了動。但就現在這副狀態,青年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去辨別是誰了。
或者說誰都可以。
現在是白天,他們不會對他做什么。
但讓青年繼續待在這里,只會傳染所有人。
牢籠的鎖被鑰匙擰開,有人進來了。
“李”意識朦朧間,藺尋枝呢喃出聲。
如果是清醒狀態下,青年肯定會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李不在這里,從藺尋枝知道攻略值的那一刻,李就沒在他面前出現過。
好像是有人朝他走過來了。
聽到腳步聲,藺尋枝下意識地警惕起來,像一只進入應激狀態的貓。
藺尋枝不知道生病會放大那些他不曾有過的情緒。
比方說難過,比方說委屈。
李騙了他。他說過會治好他的病也說過愛他。
說謊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針。
藺尋枝想,他已經受到懲罰了。
“尋枝?”好像是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嗯。”聽到李的聲音,藺尋枝下意識應聲,“你來了你怎么、才來。李”
青年嘴里咬著最后一個字,接著暈了過去。
在混沌的意識里,藺尋枝看到了李,他只有一個模糊的人影,但潛意識告訴藺尋枝知道那就是李。
可當藺尋枝想要追上去抓住他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被不知名的東西拌住了。
低頭看去,那些牽住青年,將他按在原地的東西,就是在醫院里將他“吸進”游戲里的烏色沼澤。
藺尋枝試圖掙扎出來,但他越想逃脫,沼澤的束縛就更加緊密。
“李!”
藺尋枝用盡所有力氣,朝著男人的方向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