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尋枝背對應祀,身形單薄的青年輕易地被男人整個摟進懷里。
在這樣安靜的空間里,藺尋枝仿佛聽見了自己被放大的心跳和高居不下的頻率。擁抱著自己的男人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連放在腰間的手掌都是沒有皮膚的白骨。
可藺尋枝是安心的。
讓殺人犯上了床,他就不用在床頭掛刀了。這個不聽話的瘋子想殺了他吃掉他,同樣也喜歡他為他著迷。
這樣危險、驚悚的殺意和愛意,何嘗不是能讓藺尋枝活下去的養分。
代價只是一個擁抱或者一個親吻,他當然可以做到。
那道藏匿在黑暗里的未知視線讓他難以忽略身上的被子,身下的床墊,進入鼻尖的空氣——
藺尋枝的心跳狂熱,夜晚終于不再跟失眠掛鉤。他的神經從未如此輕松。
青年再醒來的時候,應祀已經不在旁邊了。窗外仍然是陰天,雨聲讓空氣也帶上了一層濕膩感。
“應祀?”藺尋枝坐了起來,呼出男人的名字。
沒人應答。昨晚在公寓門口的對話,應祀沒有騙他。
藺尋枝接著下床,盡管他已經大概記住了去廁所還有廚房的路,地板上未拆封、仿佛隨機刷新的行李也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絆倒他。
隨即藺尋枝想起放在衣柜里的盲杖。如果公寓里的東西一直維持著他去醫院前的樣子,盲杖應該還在衣柜里。
藺尋枝在一人高的衣柜前站定,握住木制把手后將門往兩邊拉開,接著開始摸索那只盲杖。
從左到右,藺尋枝才發現衣服全被應祀掛了起來,顯得有些擁擠。
最終他還是在角落找到了盲杖。雨天的緣故,盲杖有些潮濕,但這不影響藺尋枝利用它一路暢通的到達廚房。
藺尋枝同樣沒有察覺到李的氣息。他們很默契的給了藺尋枝一個安靜愜意的早晨。如果不是藺尋枝還需要盲杖,他大概會懷疑昨晚發生的一切,以及游戲的真實性。
從昨晚應祀和小丑的舉動來看,扮演者和玩家像是在進行一場鬼捉人的游戲。就像系統最開始說的那樣——如果出門的時候不帶上食物和水交給第一個見到的人,將會開始一場抓捕游戲。
因為應祀始終跟著自己的關系,所以藺尋枝對這個游戲的了解并不深;也因為這樣,才導致藺尋枝有一種割裂感。
就像是所有人都在以他們特殊的方式告訴藺尋枝,他和其他玩家不一樣。
只要不離開安全屋,他就絕對安全。
【早上好,終于又可以看到你了】
【枝枝早上好】
【早上好枝枝】
如同彈幕的發言突然在耳邊出現,藺尋枝敏感地縮了縮脖子。
【可愛的動作】
【冰箱上的便利貼是誰寫的】
【那個已經死掉的扮演者很早就走了】
【便利貼上的話很變態,還好枝枝看不見】
【他只是很愛枝枝,所以才會進枝枝的公寓】在藺尋枝耳邊說話的聲音男女都有。這句話給了藺尋枝足夠的陌生感,卻又讓藺尋枝注意到了他語氣里的特殊。
【前因后果都說出來了,你就是進枝枝公寓貼變態便條的變態吧】
接下來的這句話同樣也是藺尋枝的想法。他走進開放式的廚房,往印象中冰箱的方位走去,一邊伸手,摸向“聲音們”所說的便利貼。
在碰到便利貼之前,藺尋枝就踢到了腳邊的廢紙團。
不止一張,四處都有。看來這個偷偷潛進公寓里的變態并不是“有備而來”。
【枝枝天生吸引他們】
【但是別害怕】
【枝枝】
【公寓里不止有你一個人】
【還有人在枝枝的公寓里】
【劇透警告——他知道你發現他了】
藺尋枝摸到冰箱上的便利貼的指尖微微顫動一瞬,他就感受到了壓在背脊的視線。
緊接著,那些男男女女的聲音笑了起來。
如同沉寂已久的劇院舞臺被觀眾自發拉開了序幕。他們的亢奮不減,完完全全為這場惡作劇而生。
藺尋枝立在原地,通過【屏幕】看著這場游戲直播的觀眾似乎早就知道了這個事實。看失明的青年無知無覺,成就了他們上帝視角的施虐欲。
觀眾親切地喊他枝枝,讓藺尋枝誤以為他們真的【愛】他。
在藺尋枝之前的那個棒球帽男人聽了【觀眾】的發言,就毫不猶豫地進了公寓。
當下身份嫁接,人物變換。應祀和李不在身邊,藺尋枝終于成了他們可以捉弄的對象。
藺尋枝抿著唇角,裝作沒聽見那些聲音的模樣,側身準備抽出廚房桌面的刀具。
當下的心跳已經足夠穩住病癥。換句話說,他并不是很喜歡一直處于絕對被動的狀態。
在這樣難得平靜且安定的早晨,他不希望有人來打擾他的愜意。咖啡粉就在刀具旁邊,因為咖啡因有亢奮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