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月光從走廊的窗戶灑入,恰好照亮了門外人的面孔。
這人長得十分普通,蒼白的面頰和可以填滿整個眼眶的烏黑眼珠組合,讓人有種頭皮發麻的不適感。
這一眼,時停直覺門外的人不是人類,手中的刀子還未舉起,那人就率先開口:“我給你打了很多通電話,敲了那么多下門,你怎么一直沒回應?”
時停抿唇,他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
聽聲音還是正常人類的聲音,語氣也沒有刻意偽裝出來的陰冷惡劣,帶著幾絲抱怨。
“小哥,我是準點到的哦,你不信可以去查監控,你一直不接電話我就提前確認送達了,超時平臺要扣我錢的,請你理解一下。”門外的人說著,將一個袋子塞進門縫內。
他也沒有詢問時停可不可以打開門接東西,袋子明顯比門縫大,他還一個勁地用蠻力將東西往里面塞,袋子里的東西被擠壓變形了,袋子才勉強塞了進來。
時停沒有立即接過,警覺地盯著滲出湯汁的黃色袋子,還有伸進來的蒼白大手。
那只手不像是過于肥胖,更像是在水里浸泡了很久,皮膚仿佛充了氣的氣球般臌脹起來,青色血管異常明顯地分布在白到透明的表皮之下。
這個季節,這人還穿著冬裝長袖。
時停余光捕捉到黃色的袖管里爬過幾道白影,待他仔細看去的時候,它們又悄無聲息地藏進了深處。
“小哥,你快點接呀,我這又來了個單子,我得趕緊送過去。”
時停不再猶豫,接過袋子時,手指不經意地與那人的皮膚擦碰過,只一下,時停就感覺到了刺骨的涼意。
東西成功送達,國字臉心滿意足地撤離,卡在門縫間的大臉離開了,時停沒有立刻關上門。
那人的腳步聲很輕,幾乎聽不見,聲控燈沒有亮起。
電梯到達13樓,門開的一瞬,電梯內的燈光陡然照亮了昏暗的走廊。
透過窄小的門縫,時停看到那人穿著一身黃色的外賣服,進入電梯后,那人快速地轉向時停的方向。
明亮的燈光照射下,那人的臉比近距離看到時還要恐怖。
他目不斜視地按下電梯樓層,一雙眼睛彎成了極細的月牙狀,笑起來時,烏黑的瞳孔將整個眼眶填滿,唇線彎出詭異的半圓形狀。五官被他硬生生壓縮擠在一起,讓那張本就大的國字臉更顯寬大。
他就這樣頂著猙獰笑臉緊盯著時停,在電梯門關上前,彎成半圓形狀的嘴角沒有恢復,聲音卻不受絲毫影響,字正腔圓地飄了過來:“客人,請您慢用哦。”
話音落下,電梯門倏地關上,聲控燈終于恢復了正常運作,突然亮起的走廊內光線充足,時停垂眸,從他房門口到電梯的這條直線有一長串沾著水的腳印。
那個外賣員身上沒有水,這帶水的腳印出現的十分詭異。
但穿越已經足夠詭異了,來到這個世界遇到太多詭異的事情,深夜這場鬧劇并沒嚇到時停。
失憶前的自己,膽量似乎非常大?
時停關上門,看著門板思考良久,還是將五道門鎖重新鎖上,這一番操作就花了他近半分鐘的時間。
外賣袋子不停滲著湯汁,已經將玄關地板打濕,空氣里漂浮著濃郁的肉香,時停撕開封條,袋子里的塑料碗已經被擠壓變形,肉粥全部流到了袋子里。
說是肉粥,卻是米少肉多,米只是輔助,重點是肉,這應該叫肉湯了。
時停掃了眼袋子上的外賣單,下單時間是凌晨1點02分,那時候他還在睡覺。
時停走進客廳,將滴著湯的袋子隨手扔進垃圾桶里,回房之前,客廳內陡然響起的水聲吸引了時停的注意力。
客廳沒開燈,魚缸內的水族燈足以照亮整個客廳,兩米寬三米長的魚缸內擺放著人工造的水草、珊瑚與石頭,那么大的魚缸卻只養了一只足球大小的白色水母。
時停穿來的第三天,晨跑時在附近的湖邊撿到了這只水母。
它躺在跑道上,碰瓷般阻擋住了時停的去路,水母沒有五官,時停卻從這只水母身上感覺到了求助的目光。
或許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有些孤單,時停將之當成了一場緣分,也沒有細究水母為什么會出現在淡水湖邊,把這只快要死了的水母撿回了家。
時停沒有養寵物的經驗,更沒有養水母的經驗。
他上網查了資料,按照資料說的,每天定時在魚缸里投放魚苗和蝦。
時停睡前放了一勺魚苗,這會魚缸里已經沒有一條魚苗了。
這只水母胃口還挺大。
時停這樣想著,腳步一轉來到魚缸前。
本來安靜飄在水中的白色水母動了起來,時停還沒走近,它就貼在了缸壁上,如細絲般的觸須團成一團,被缸壁壓成了一朵白色的花,又因為燈光照耀,呈現出半紅半藍的色彩。
時停覺得有趣,將這當成是小水母送給他的驚喜。
他從一旁的水缸里舀起一勺魚苗,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