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偷。”
唐楚楚將她拉到一旁,“怎么回事,你亂拿你奶奶東西了?”
“媽,我沒有,我說這是我問我哥要來的,你信嗎?”
“你哥啥時候”
“還在騙人,在老祖宗面前還敢撒謊。”
“我讓他以后找對象了,把這個送給她,他知道這個鐲子的意思的,他怎么可能會給你?”
一雙雙眼睛凝聚在她身上,仿佛她是從墳墓里爬出來的怪東西,宋柳伊自己也恨不得順意埋進棺材里,可是她真的沒有偷東西。
“醒醒,宋柳伊,宋柳伊,聽到了嗎?”
她從副駕駛座上醒來,環顧四周:“媽。”
宋柳伊意識模糊,身體稍動就疼痛難忍,心中更似被陰霾籠罩,這或許與這陰雨天及潮濕的空氣有關。
“趕緊下來了,馬上去山上了。”
“嗯,來了。”
宋柳伊與長輩一一打招呼,自覺地提著東西跟在后面。
像回到了幾年之前,清明時節雨紛紛,鄉間小路泥濘難行,年紀小的孩子把出行當作集體游戲,一路嬉笑打鬧,大人們則邊聊天邊關注互相追逐的孩子,對他們喊著“不要亂跑”。
不對勁,不對勁,喊住母親停下,她的生理期來了,再走下去怕是要弄到褲子上。
“哎呀,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你趕緊回去。”
宋柳伊立即轉身欲走。
“回來。”
“你等下就跟著你叔去那個近的地方,不用過來了,聽見沒有?”
“噢。”
唐楚楚有她的思慮,她雖是受過文明教育的人,但對這種事她還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女人下面流血的時候不能上墳,以免冒犯祖先。
她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叼著野草坐在石塊上。四月人間,草長鶯飛,清明節是怎么巧妙地被排在這個時節的呢?
“你怎么來了?”
“還好嗎?”
“來月經了,肚子不舒服。”
“待會我給你去買點藥。”
宋柳伊望著他,不得不承認,回到這里,她對宋景銘的厭惡也隨之而來。
這很奇怪,她不想的。
知道那件事情的人沒幾個,奶奶已經帶著她知道的原委入了土。
當時,宋柳伊問宋景銘借雙面膠,目光被書架角落的一抹潔白吸引,一塊綢布半掩其下,一角露出,那是一圈白玉鐲子。她不懂首飾,只覺其白中透著淡青,宛如初春水面泛起的波紋,清新又神秘。
“這么好看的鐲子,哪來的?借我戴戴唄。”
宋景銘正忙著搗鼓電腦,頭也沒抬,隨手一揮。
如往常一樣,宋柳伊看上的東西,他都會慷慨相贈,因為那些東西他從不放在心上。
她沒多想便拿走了。
“你知道奶奶后來送給我了一個銀手鐲嗎?”
“什么時候?”
“就之后沒多久吧。”
大一時的清明節假期,宋景銘沒有回來,他還是從母親的電話中得知此事的。
“她大概是為了補償你吧。”
“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補償。她說那個鐲子是她賣了出嫁的首飾專門去找人打的,要送給我。”
“我并沒有想象中的怪她。”
宋景銘回想,年后的某天,奶奶給了他一個白玉鐲,讓他以后送給對象。宋景銘覺得為時尚早,這舉動像是臨終托付,他不想收下,奶奶卻硬塞給他,他就隨意地放在了書架上。
事情就這樣纏成了因果,這些話太像壞話,太不討巧,他在宋柳伊面前保持沉默,佯裝無辜,多么狡詐。
“我很怕那些人的臉,到現在做夢還能夢到。”
這是宋柳伊第一次和他說這些。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其實比起他們,我更加討厭你。”
“不要討厭我,伊伊。”
宋柳伊神色不明,單憑語言無法猜透,也難以捉摸。
她只能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