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人:宋景銘
申請人:宋柳伊”
她看著兩人并列在一起的名字,像是一場等待已久的儀式。作為兄妹,他們的名字會常常被放在一起,這沒有什么值得讓人驚訝的。可這時在她眼里,卻變成了某種命定的、根本性的東西,“兄妹”這兩個字弱化了世界的空間感,有的人從出生開始就要拼盡全力。
李洋菲要回宿舍放東西,宋柳伊看了看手表,趕著時間的話還來得及。
一個剛打完籃球的男生走在她前面,不斷傳來咚咚咚的球砸地的聲音。
啊——呀——
不同嗓音、不同聲調的叫喊混合在了一起。
幾個男生一看,糟了,他們趕緊向前扶人。
在樓梯間傳球,害得女生撞到男生又撞倒了年級主任,年級主任手上還拿著一杯剛接的開水,最壞情況的連環事故出現了,滾燙的水潑了出去,年級主任在那痛得不作聲。
“同學,你沒事吧?”宋柳伊被扶起來。
男人循聲望去,看著她被地板擦紅的手臂,“宋柳伊,怎么回事?”
宋柳伊則是看向他的手。
“楊老師,趕緊去醫務室吧!我們倆扶你過去。”
男人的手臂皮膚已經紅腫得不像話,主要是面積有點大,稍稍一動手就劇痛無比,他大大咧咧地罵了起來,他記得自己先是被一顆球擊中了
“你們幾個男生給我站好,吃飽了沒事干啊,啊?在樓梯間打打鬧鬧,這里是用來給你們打球的嗎?”
可憐的籃球被彈下了樓,幸好沒有砸到別人,不然得背負上更多的罪名。
“你們哪個班的?班主任叫什么?”一位男生剛撿完球,氣喘吁吁趕到,乖巧的排在一旁。
這場面顯然與宋柳伊無關,她忍著腳痛走進教室。
第二節晚自習剛開始不久,年級主任巡察到他們班,這位四十多歲的男性語文老師戴著一副銀框眼鏡,面容消瘦,兩頰凹陷入骨,一幅到哪里都是不茍言笑的樣子,給人留下人如其名的印象——楊齊嚴,齊整而嚴肅。
此刻,他站在教室門口,雙手背在身后。為了不妨礙到傷口,可以想象他的右手一定是小心翼翼地朝外擺放的,上面或許涂抹了治療燙傷的紅霉素軟膏之類的藥膏。盡管他的表情與平時無異,但若有人從后面靠近,他必定會保持距離,再義正言辭地警告對方,不要靠得太近。
他的手臂內側遭受了嚴重的燙傷,原本松弛的皮膚鼓起了水泡,組織液滲出了表層。那些皮膚松弛得異常,這一定不是自然衰老的跡象,更像是重病后暴瘦的結果。對于他這樣的皮膚來說,長出水泡或許并不算什么,但靠近手臂背部的那塊燙傷,看起來就像是小孩子惡作劇時甩上的鼻涕,只不過那劇烈的痛楚會不時地讓他想起那些頑劣的學生。
他也許并沒有在看著宋柳伊,但這不重要,她坐在后排,眼神里充滿了什么就是什么,毫不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