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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榮,別再說了。”岳飛疲憊地閉目。
“是,將軍。”見岳飛如此,龐榮也有些懊悔剛才自己的口氣太沖。他刻意提高了音調,故作開朗:“將軍,我們聽聽仙人如何講您吧!能與詩圣并列,將軍必定是名垂千古!”
【岳飛,字鵬舉。他是南宋著名抗金名將和軍事家,位列南宋“中興四將”之首。與此同時,他也是一名文采卓越的詩人,留有千古傳誦的愛國名篇《滿江紅》。他的一生,如流星般傳奇,卻也如流星般短暫。】
【岳飛出身貧苦,早年投軍,憑借一生武藝和過人膽識屢建奇功。岳飛統領軍隊先后組織四次北伐,金人聞風喪膽,到處流傳著“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贊嘆。在第四次北伐時,岳家軍進抵距離北宋都城四十五里的朱仙鎮。就在故都唾手可得、光復近在咫尺之時,當時的皇帝宋高宗趙構和宰相秦檜卻下令讓岳飛退兵。】
【高宗一日之間連發十二道金牌,逼迫大軍還朝。岳飛憤惋泣下,無可奈何。他深知“十年之力,廢于一旦”,今朝一退,恢復河山的壯志恐怕就此化為泡影。在極度悲憤中,岳飛書寫了這首壯懷激烈的千古絕唱——《滿江紅·怒發沖冠》。】
伴隨著音樂聲,天幕上緩緩出現岳飛的身影。
【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驟雨初歇,冷風凄凄,一身甲胄的岳飛站在高樓之上。他遠眺著山河大地,想到已經收復卻又失掉的國土,想起黃河兩岸生靈涂炭的百姓,一時怒火中燒,卻又悲從中來。復雜的情緒在胸膛激蕩,岳飛不禁仰天長嘯: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三十年來,雖有所功名建樹,但對岳飛來說,這一切不值一提。他的夢想只有渡過黃河、收復國土:雄氣堂堂貫斗牛注,誓將直節注報君仇。斬除頑惡還車賀,不問登壇萬戶修。功名于岳飛,不過如塵如煙,不值一提。
南北轉戰八千里,經歷過多少艱辛苦戰。好男兒們要抓緊時間建功立業,莫要消磨青春,等年華老去才獨自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鏡頭一轉,狼煙四起,金戈之聲不絕于耳。伴隨著金兵的馬蹄和宋人的哀嚎,開封城破。
一身黃袍的徽宗、欽宗二帝狼狽不堪,被迫跪在異族的面前俯首稱臣,聽著金王完顏晟下旨將他們“貶為庶人”。幾個粗魯的金兵上前,強行脫去二帝龍袍。
宋人臣子無不義憤填膺。李若水奮不顧身,毅然撞開金兵,重新為欽宗攏住龍袍。他的手臂緊緊錮住了欽宗的身體,不肯讓金人觸碰龍袍。
金兵們先是七手八腳地去拉扯李若水的手臂。這瘦削的文人此刻的力量竟然大得驚人,仿佛蒼崖上的青竹,任憑狂風暴雨,他自巋然不動。李若水的手臂如鐵桶一般捍衛著欽宗,欽宗卻溫順地跪在地上,甚至覺得李若水太過粗暴,將自己箍得胸悶氣短。
一番拉扯之后,金兵仍未得逞。他們先是好說歹說地想要勸降李若水,允以重金、允以高官,可李若水始終梗著脖子怒目而視,一口唾沫就飛到了金人的臉上。他張嘴就罵,一連串犀利的漢文噴得金兵們頭暈目眩、心頭火起,有人終于忍不住抽出匕首……
血濺龍袍。
嚇破膽的欽宗主動麻溜地脫下了染血的龍袍,連同他身邊涕泗橫流的徽宗一起,戰戰兢兢地同雙手將衣服奉上。
可憐歷史上最著名的“傻子皇帝”司馬衷都知道嵇紹是忠臣,他是為自己而死,所以不忍心讓人洗去龍袍上嵇紹的血跡。可欽宗卻毫無動容,甚至嫌棄金若水多事,害得自己被金人恐嚇,還染了一身的血。
臣子不肯瞑目的眼睛里倒映著兩個皇帝被拖走的身影。而他們的身后,還綴著一長串哭泣不止的王公貴族、重臣百姓……北宋就此終結在這片哭聲中。從此之后,再無宋朝的徽宗欽宗,只有金地的昏德公與重昏侯。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想到這里,憑欄遠眺的岳飛不由痛心疾首。靖康之恥仍未雪洗,宋人心頭的憤恨無論如何都難以泯滅。多想架著戰車收復山河,愿啖肉喋血、殺盡仇敵!待我領兵殺敵、收復失地、重振河山,再將這喜訊向陛下匯報!
「北宋·開寶八年·公元975年」
宋太|祖趙匡胤坐在龍椅上一會兒怒目圓睜,一會兒仰天大笑,看起來有些瘋瘋癲癲。可階前的臣子們大多也和他一樣,怒喜交替之下,他們一時半會竟沒能調整好表情,各個齜牙咧嘴,看起來頗為怪異。
唯有跪在階前的男人越發畏縮。
他戰戰兢兢,額頭早已黏滿冷汗,可他甚至不敢抬手擦拭——剛才他聽《滿江紅》聽得太過入神,一句“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讓他熱血澎湃,不由直身大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