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對著哥哥的后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為了防止監獄里的污染物出逃,周圍四處都安裝了密密麻麻的紅外線檢測儀,幾人一路上都走得很小心。
在深不見底的幽暗中,一束束的紅光隱約照亮了道路兩旁的玻璃,一顆巨大的狼頭浮現其中。
陰森森的狼眼惡狠狠地盯著三人,緊接著不要命地撞在玻璃上,發出劇烈的撞擊聲。
周緲喃喃道:“是污染物……它傷得好嚴重。”
一旁的周怡也沉默了,她日常的工作就是和污染物打交道,可看到這慘無人道的一幕,心中也有些許的不忍。
污染物要比正常狀態下的生物顯得更狂躁,而這頭狼渾身上下都腐爛了,痛苦地哀嚎著。
毫無疑問,這是研究所造下的孽。
而在附近,還有無數與它陷入同樣境地的污染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說是地獄也不過如此。
周緲難受地握緊賀蘭清的手,他難以想象,小章魚被關在監獄里的時候究竟都遭遇了什么。
賀蘭清用指腹摩挲著青年柔軟的掌心,反過來安慰道:“我已經沒事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周緲在想什么?
賀蘭清很清楚,他天性善良的“papa”一直很心疼自己過去的遭遇。
將周緲帶來這里,也算是別有私心。
心疼、仰慕、依賴……這些情緒都可以轉化為愛。
偏執的怪物要得到人類全部的愛。
“papa。”
他低下頭,溫熱的呼吸拂過周緲的耳畔,聲音聽起來格外撩人:“謝謝你當初愿意救我、收養我。”
周緲好久沒聽見他家小章魚叫自己“papa”了,他呼吸一緊,被賀蘭清這一番茶言茶語搞得漲紅了臉。
周怡沒看見兩人的小動作,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玻璃后方的污染物身上。
隨著污染物們鬧出的動靜越來越大,連帶著墻壁和地面都開始震動。
“不好,保衛來了!”
在他們硬闖的時候,保衛處就已經注意到了一樓的異常,幾排穿著防護服、佩戴武器槍支的保衛漸漸朝幾人逼近。
“叛逃者兩人,未知男性一人——已鎖定目標。”
“賀蘭先生發話了,格殺勿論!”
周緲看著黑壓壓的槍口,心臟不斷下沉,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砰!”
一顆銀色子彈飛速地向他的方向襲來,周緲根本來不及躲閃,眼看著就要射向他的胸口!
粗/壯的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上青年的腰,將他帶向旁邊安全的位置。
子彈劃過空氣,穿透厚重的玻璃。
哪怕保衛們平時見識多了奇形怪狀的污染物,此刻也被那些猙獰的觸手嚇得不輕,大呼“怪物”。
賀蘭清皺了皺眉,仔細地檢查周緲白皙的手臂,上面多了一道血色的紅痕。
“疼不疼?”
好在那道痕跡只是看著嚇人。
“我沒事……賀蘭清,你的觸手怎么了?”
周緲看向腰側的觸手,觸手被子彈射穿,深藍色的粘稠血液從空洞中滴落,它疼得直打哆嗦。
賀蘭清面色如常地解釋道:“子彈上涂了抗污染的溶劑,專門用來對付污染物。”
對方見子彈起了效果,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射擊。饒是賀蘭清能夠分化的觸手再多,對付起來也顯得吃力。
賀蘭清唇色發白,有條不紊地指揮一部分觸手保護周緲和周怡,另一部分觸手小心地避開子彈,和保衛纏斗廝殺。
周緲看得著急,忽然,周怡拉住他的手,滿臉驚恐。
“哥,你看玻璃是不是要被撞碎了?”
周緲回過頭,同樣大驚失色——陷入激戰中的一群人都沒發現,重重疊疊的子彈將原本堅硬的玻璃打出無數裂紋。
被槍聲吸引過來的污染物意識到,它們逃出地獄的時機到了,鍥而不舍地撞擊著搖搖欲墜的玻璃。
終于,玻璃不負眾望地碎了一個洞,先是體型略小的毒蛇從里面爬了出來,緊接著再是鬣狗、狼、獅子……
看著朝自己撲過來的污染物,保衛們一時不知道該朝哪開搶,慌亂得只能四處掃射。
雖然保衛手里有特制的槍,也架不住數量如此龐大,又怨氣沖天的污染物。
情況立刻發生了扭轉。
“賀蘭清,現在要怎么辦?”
周緲不寒而栗:“要是放任這些污染物出了研究所,外面的人會有危險的!”
保衛們明顯不敵來勢洶洶的污染物,短短一分鐘內便有數十人被奪走了生命,血濺當場。
賀蘭清冷眼旁觀,貪吃的觸手們覆蓋在殘缺不全的尸體上,嘗到了憎恨的美妙滋味。
對觸手來說,死亡、憎恨、暴戾……都是最好的養料。
“研究所犯下的錯,就該由研究所自己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