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程筠愣愣地看著走在前面的端木遲,神情恍惚。
和要強的程筠不同,楚淮洛牢牢纏著端木遲,要么喊口渴要么嚷腿疼,就差讓男朋友背自己上山。
程筠不禁回想起他和端木遲曾經在一起的時光。
那時的端木遲舍不得他受一點委屈,又知道程筠臉皮薄,所以總是把一切都先安排好。
運動會的時候,程筠的包里永遠有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晚課還沒結束,端木遲已經騎著自行車,在教學樓下等著載他回去了。
從來都不需要說什么。
“可別說,你們村里的風景還真美,特別適合旅游。”
雖然楚淮洛一路上都挽著端木遲的手,但他的眼睛從沒離開過賀蘭清。
“我昨晚還想出去散散心呢,都怪周緲,非得攔著我,說晚上不安全?!?
楚淮洛笑得人畜無害,話里卻頗有幾分怪罪的意思,像是在賀蘭清面前指責周緲的不是。
要是換了個人來聽,還真可能會覺得周緲大驚小怪。
“緲緲說得沒錯,晚上村里常常有野獸出沒,村民都不會輕易出門。”
賀蘭清終于舍得分一個眼神給楚淮洛,眼神卻帶著冷意,宛如看死人一般。
“要是被什么東西咬傷了,我們是不會負責的。”
楚淮洛甜美的微笑僵在了臉上,剩下的路程沒再說一句話。
“到了。”
賀蘭清停在一座古樸的寺廟前,向眾人說道:“傳聞百年前,一位得道高人聽聞福樂村山神的事跡,籌備資金建成此廟,取名為山神廟。”
“山神廟建成不久后,高人便一病不起。彌留之際,他告誡村民們,務必虔誠地信奉山神,方可保全子孫后代?!?
周緲緩緩抬起頭,瞳孔一縮——
眼前這座佇立在他面前,散發著危險意味的寺廟,分明就是他在預言獎勵里看到的那座可怕的古廟。
周緲清楚地記得系統所呈現的畫面,幾具慘死的尸體隨意吊掛在屋檐下。而他自己,更是被怪物牢牢禁錮,在惡意的挑逗下發出那種聲音……
思及此,周緲臉色發白,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緲緲,你怎么不進去,是身體不舒服嗎?”
賀蘭清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他的身邊,微笑著對他說道。
不等周緲回話,賀蘭清輕輕觸了觸周緲的手背:“你的手好冷?!?
他很快就禮貌地收回了手,周緲覺得有些不自在,卻也完全挑不出毛病。
“我、我第一次來,想多看兩眼?!?
周緲只得含糊地解釋了一句,磨磨蹭蹭地跟在眾人后面進了古寺。
果然,山神寺內部也和他之前所見過的一模一樣——
院里的榕樹、池塘和金蓮一起,構成了一副寧靜而不失神圣的風景畫。
賀蘭清將他們帶到榕樹邊:“這是山神廟里的姻緣樹。將所愛之人的名牌掛上去,山神將會保佑有情人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離?!?
賀蘭清的聲音很輕柔,宛如情人在耳邊的低語,周緲莫名打了個寒戰,他總感覺賀蘭清說話時一直在盯著自己。
周緲迷茫地望向對方,卻發覺賀蘭清背對著他,輕撫著榕樹上的紋路。青年修長白皙的手和深褐色的樹干形成鮮明對比,煞是好看。
難道是錯覺嗎?
“喲,這樹上掛的名牌可真不少?!?
龔琪隨手翻了翻樹枝上掛著的名牌,隨口一提:“端木遲,你那么喜歡楚淮洛,不得寫他的名字掛上去?”
程筠這次沒吭聲,倒是楚淮洛找了個理由拒絕了:“阿遲,我今天沒帶紙筆,等下次吧?!?
端木遲訕訕回道:“行,咱們等下次?!?
周緲也上前一步,好奇地觀察傳說中的“姻緣樹”。
這棵樹看上去比寺廟還要古老,仿佛早已見證了無數的歲月。茂密的樹冠長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樹根宛如威嚴的臥龍般向四周伸展,格外氣派。
最惹眼的是那樹枝上垂掛著的紅絲帶,上面系滿了數不清的名牌。
風穿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連帶著名牌隨風搖曳,顯露出上面的文字。
……咦?
在斑駁的陽光和金黃的樹葉之間,周緲隱約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太確定,于是踮起腳尖,試著伸手去夠離他最近的名牌。
名牌僅有半個手掌心大,上面畫了神秘的花紋做裝飾,而在名牌的正中央,清楚地寫著周緲的名字。
心臟咯噔一跳,周緲告訴自己盡量往好的方面去想。
萬一這世界上就有個和他同名同姓的人呢?
周緲拖著僵硬的手,拿了另一個早已泛黃的名牌,仔細一看后,跟觸電一般迅速甩開。
第三個、第四個……
無論名牌的年份看起來有多不同,無論字跡的區別有多大,上面無一例外都寫著相同的兩個字——“周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