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京謙是第二天早上回的梨灣,到的時候周肖然剛好睡醒,人還沒從床上起來。
“又熬夜了?”許京謙拉開椅子坐下,看著桌上隨意擺著的平板和筆幫他歸位、整理好。
“沒辦法,工作需要。”
周肖然困意了然,頂著一頭亂翹的發型往洗手間走。
出來的時候,許京謙正在翻他桌上的幾本雜志,都是一些服裝設計、時尚穿搭,他不太了解這方面的領域知識,只當隨便找個東西來打發時間,手邊的手機響了,鎖屏界面上彈出了條回復的信息,許京謙的心思開始偏離,全心投入在回消息的人身上。
周肖然換了身衣服,憑感覺抓了幾下頭發,捋直,拔了正在充電的手機,喊許京謙:“走啊。”
“馬上。”許京謙回。
周肖然站著等他,就十來秒,他抽空把方羽發來的幾張小魚吃罐頭的照片看了,小家伙雖然是他撿來的,但挺討喜的,周肖然嘴角笑著收起手機,抬頭時無意間瞥見了許京謙短袖領口處那枚不太明顯的吻痕。
“看什么,走了。”許京謙把椅子扶正,邁出步子。
“看見你脖子上的痕跡了,這么光明正大,小心被鐘奶奶看見了,印象不好。”周肖然走在他后面,懶洋洋,“你說你都有喜歡的人了,還要去相親,不怕她生氣?”
許京謙很無奈:“不是我本意,可以解釋,而且,我們有得選嗎?”
“……”
答案很明顯,他們都沒得選,除非有女朋友。
可偏偏就是沒有才會有今天這出。
周肖然覺得沒意思,不如上班。
到樓下,兩人正巧碰見周奶奶打電話,那語氣、那神態簡直比昨天周肖然回來還要高興上好幾百倍,看見他們,周奶奶笑得更加燦爛,連連擺手,有點催他們走的意思:“趕緊去吧,鐘奶奶還等著你們開飯呢。”
周肖然和許京謙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地攤手,聳肩,向外走。
入暑的太陽毒辣,炙熱的空氣因子洶涌地往身上撲。
好在兩家離得不遠,過個石板橋,再步行七八分鐘的距離差不多就能到了。周肖然是這么跟許京謙說的。
許京謙點點頭,他只知道大致方向,不認識路,全靠周肖然領著。
差不多時間,差不多距離,他們到了,巷口盡頭處有一棵長得高出房屋好幾米的枇杷樹,忽而有風吹過,樹葉沙沙擺動,經過時還能看見上面遲長出來的已經被蠅蟲叮咬壞的枇杷果。
“我看那邊好像掛著幾個好的,要不要去摘下來?”周肖然抬頭看了一圈,沒看見,合情合理地懷疑許京謙說這話有點臨陣脫逃的意思。
他說:“你什么時候變得跟祁述一樣愛吃枇杷了?”
“今天。”許京謙很坦誠。
周肖然笑出聲,拉著許京謙走了。
緊閉的鋁合金門外,身量相差無幾的兩個人都定在原地,即便面面相覷也沒人主動去開這扇插有鑰匙的門,不知道基于什么心理,他們一致認為這扇門里的是一件未知的令人頭大的、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難題。
最后還是周肖然先妥協。
出于禮貌,他沒有直接擰鑰匙去開門,而是屈起食指,輕輕叩門。
篤篤篤,沒反應,恐是里面的人沒聽見,周肖然剛放下的手又重新抬起,里面傳來一道清晰的女聲:“稍等。”
緊隨而來的是另一道:“來了。”
伴著門鎖打開的‘喀噠’聲,屋內涼爽的空調冷氣從逐漸打開的縫隙里鉆出,直至撲面,身體在放松的同時,周肖然看清了前來開門的人,心臟似乎被什么猛擊了一下。
那是一種什么感覺呢?像燥熱夏日下庇蔭巷口的穿堂風,即使被吹亂了發型,衣服被吹鼓出包,也絲毫不會被影響到一丁點兒心情。就像他剛剛來時走過的那段路。
“進來吧。”
門被大幅度地打開,于知挪到一邊,給他們讓路。
周肖然下意識作出反應,邁出步子,跨進門檻,但大腦仍就處于一種半懵的狀態,和坐在門后抱著小狗站起轉身時看見他身后是許京謙的齊遇的反應別無二致。
等大腦緩神,周遭的氣氛莫名微妙起來,說不出哪里不對,但就是感覺不對,尤其是他們互相看對方的眼神里,有一種彼此間才會流露出的實感,特別像藏了秘密。
于知幾乎是順著齊遇的那道目光看過去的,一個長得比較帥的男人,是那晚清吧的駐唱手。
他不是有對象嗎?他來干嘛!
于知很不理解。
視線回攏,她無意間與周肖然對視上了。
跟另外兩個大不相同,他的嘴角帶笑,看起來溫溫和和,像認識那樣主動跟她打了招呼。
這下,于知開始懵了。
他們,認識嗎?她努力且快速地思考著是否跟眼前的這個人有過交集,但顯然印象里是沒有的。
偏移的視線重新回落于他,于知彎起唇角禮貌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