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五十二分。
漆黑的房間里,灰白色的日光沿著窗簾上方蜿蜒的縫隙透了進來,窗外陸陸續續傳來鳥兒的啼叫聲。
翻身時,于知不小心碰到了枕頭旁邊的手機,屏幕被喚醒亮起刺眼的白光,她抬手擋住眼睛,虛焦著視線看到了上面顯示的時間。
她睡了多久?
不太清楚,應該很短。
手機屏幕漸漸黯淡,于知才徹底睜開眼睛,她看著蒼白的帶著微弱光亮的天花板眨了眨眼,心口位置陡然一陣撲通地搏動。
跟羅翊分手之后,于知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在經歷一場‘浩劫’——熬夜失眠,睡眠質量直降,各種好的壞的情緒像驟變的極端天氣一樣反撲上來。
猝不及防,又不得不全盤收下。
緩了片刻,于知從床上坐起來,頭昏腦脹,她用手心揉了揉眼泡腫著的眼睛,很酸,很澀。
她昨天剛跟閨蜜齊遇從廈市旅游完回來,落地南鄰,到家也沒怎么休息,下晚吃過飯就又出去逛街了,晚上回來前痛飲一杯瑪格麗特,還熬夜到了凌晨,精力充沛得超出想象、異于常人,而且最令她無奈痛苦的一點是她現在不困。
于知踩著拖鞋走到窗邊,拉開一角,站在窗簾后頭。
外面比她想象得還要亮一點,尤其是左側太陽快要升起的方位,不算刺眼的金光布滿天際,在一片天藍的底色下更顯柔和。
不用看天氣預報也能猜到今天的天氣很好,適配各種戶外出行,哪怕什么都不做,躺在家里也稱得上是一種享受。
只可惜,于知現在的心情是跟它反著來的,比起破曉時分,還沒完全消散的魚肚白會讓她好受些,如果可以的話,于知更希望現在在下一場雷暴雨,即使她非常討厭這樣的天氣。
于知邊想邊從窗簾里退出來,微乎其微地嘆了聲氣,走進洗手間。
脫離幻想,什么都不會改變。
她知道的。
七點多,于知用一個煎蛋、兩片面包,外加一杯蘋果汁搞定了自己的早飯。
她吃完,收拾好碗筷,輕手輕腳去房間叫醒昨晚喝酒十二點才歸的林榆,也就是于知的、外在和內在看起來都很年輕的媽媽。
林榆不愛吃早飯,早年獨立出來工作的時候還為此落下過胃病,后來跟于知的爸爸于承彬在一起之后花很長一段時間給慢慢調理好了,也一直沒再犯過。
于承彬這兩天出差,于知也是昨天回來的時候才知道的,也是昨晚,她收到了爸爸發來的短信:知知,你睡得晚,睡覺之前去媽媽房間看看有沒有蹬被子,要是媽媽晚上喝酒的話冰箱里有蜂蜜,記得泡杯蜂蜜水放在她的床頭……還有,早上起得來記得喊媽媽起床一塊吃早飯,沒有的話你們兩個就好好睡吧。
句尾還帶兩個愉快的小表情。
很長的一段信息,密密麻麻的,是于知看了都覺得夸張的程度,幾天的小差,又不是不回來了,應該是用不著把生理期的注意事項囑咐給她的,再說了,媽媽的生理期還沒到呢。
夸張歸夸張,于知還是很認真地看完,并且回復了。
誰讓她爸對她媽的愛忠貞不渝呢。
她從小就接受爸爸媽媽愛的熏陶,也時常慶幸自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壞境下,跟身邊大多數的同齡人比起來,她確實要自由要幸福得多。
可就是這樣的她,卻經營不好自己的感情。
于知覺得很可悲。
林榆起床后,打著哈欠從房間里走出來,她看了眼墻上的掛鐘,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時間:“八點都還沒到,起這么早啊知知。”
放在平時,于知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除了個別情況:跟羅翊約會——這是林榆和于承彬看破不說破的事情。
但也不至于這么早。
“可能是旅游回來作息還沒調整好。”于知把泡好的牛奶遞給林榆,給出回答。
林榆喝了一口牛奶,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于知往陽臺上走,拿起豎在角落的那根魚竿,抽竿檢查,然后又重新收好,林榆看了眼她今天穿的衣服,一身極為休閑的運動套裝,跟昨天旅完游回來的穿搭完全背道而馳,林榆隨即脫口問道:“是要去釣魚嗎?”
于知很輕地嗯了一聲。
“大早上起來釣魚,別到時候跟你爸一樣成釣魚佬了。”林榆撕著吐司調侃道。
于知喜歡釣魚,這點,于承彬功不可沒。
高中時期,高中學生普遍面臨的學習壓力很大,競爭壓力更大,林榆和于承彬就商量著把于知送進國際學校,其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在學習上能輕松一點。
沒曾想于知回到家還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死磕題目,跟中考沖刺階段比起來還要用功,就連假期都沒松懈過半分,于承彬怕于知把腦瓜子學傻了,就帶著她出來陪自己釣魚,就算于知依舊拿著本書,也比整天悶在房間里強。
魚咬鉤的時候于知會抬頭看,心里也會跟著好奇她爸是怎么看出魚上鉤的,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