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擁有幾十萬人口的繁華城池,如今村鎮之中卻是人口大幅度減少,家家戶戶只剩下老弱婦孺——青壯年都被征走去海中找珍珠了。
天海城的稅收有兩種,一種是糧稅,一種是珍珠稅,糧稅的標準跟著盛國的標準走,其它城池的百姓納多少稅,天海城的百姓便納多少稅。
而珍珠稅,要求每家每年都要交上家庭人口總數的數量的珍珠數。
若珍珠質量不過關或者數量達不到,官府便會降罪,輕則打板子,重則將整個家中的青壯年男丁拉去服役一年。
很多青壯年被拉走后,就再也沒有回去。
冷瀾之吐出了一口濁氣。
她分明記得,天海城的珍珠稅和糧稅是分開的,而且珍珠稅規定的是,每家每戶每年只需要繳納家庭人口總數的三分之一便夠了。
很多人家不愿意去海中冒險,就會選擇只種糧食,如此便能避開珍珠稅。
而若有想以賣珍珠過活的人家,則是可以選擇入海尋找珍珠,雖然風險大,卻同樣會帶來巨大的回報。
海天城郡守,竟敢私下篡改賦稅制度!害的天海城百姓民不聊生!
一動怒,她頭又開始疼了。
但她顧不得許多,連夜進了宮,將此事稟告給父皇。
建良帝得知此事,也勃然大怒,召了朝臣進宮,將之命為巡查刺史,負責調查天海城郡守一事。
是夜。
冷瀾之睡得不太安穩。
夢中一會兒看到那漫天的箭雨,一會兒又看到了天海城十室九空的蒼涼房屋。
她知道自己在夢魘,偏偏醒不過來。
半夢半醒間,似乎冷香撲鼻。
擰起的眉梢漸漸變得平坦,絕色雍容的人終于呼吸輕緩地睡了過去。
一抹矜貴的人影立于床頭,將腰間的香囊解下,動作輕柔地放在了那人的枕邊。
第87章 逃了
顧湛緩緩走出房間。
阿香早已在外等候了。
“公主近日在忙什么?”他目視著前方,矜貴,威嚴,仿佛只是隨口一句。
阿香道:“回典司大人,公主近來……”
她有些遲疑,不知道要不要將公主的事情稟告給典司大人知道。
畢竟不久之前阿蘭的教訓還歷歷在目。
是典司大人親口說的,他們被撥給公主以后就是公主的人,不能做對公主不利的事情,更不能輕易泄露公主的行蹤。
對誰都不可以。
聽出阿香的遲疑,顧湛默了一下,想起了自己說過的話。
他沒有為難阿香。
整個盛京的情報網盡在他的掌握,只除了她這里。
他不敢去窺探她的生活,怕她過得不好,也怕她過得好。
是以,只有公主府里的情報,是一片空白。
“罷了。”他不再多問,玉石般的聲音緩緩道:“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來錦邢司找我。”
“是。”阿香恭聲應下。
良久沒有得到回應,阿香抬頭一看,才發現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上司已經離開了,她頓時松了口氣。
下半夜,阿蘭回來交接班,阿香苦著臉,不解地問道:“阿蘭姐,你說典司大人明明很關心公主,為何只偷偷地關心公主,從來不出現在她的面前光明正大地關心呢?”
典司大人對公主的心思,她這個遲鈍的人都看得出來。
在她想來,典司大人比那個駙馬強一千倍一萬倍,若是典司大人肯正式追求公主,公主定然很快就把駙馬甩到腦后去。
阿蘭沉默一瞬,才緩緩道:“名節。”
不愧是惜字如金的阿蘭,除了做匯報的時候外,其他時候都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若非得開口,也是言簡意賅。
阿香反映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阿蘭是什么意思,她便沉默了。
冷瀾之這一覺睡得很好,雖然前半夜夢魘不斷,但到了后半夜就沒有再夢到奇怪的東西,一覺睡到了天亮。
起床洗漱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枕邊多出來了一個香囊。
那香囊的味道,和她之前從阿香身上聞到的,一模一樣。
見冷瀾之盯著那香囊看,阿蘭解釋道:“阿香特意為您尋來了這香囊。”
阿香告訴了典司大人,典司大人再送過來……
說是阿香特意尋來的,也沒毛病。
冷瀾之不知其中的原由,只當阿香是有心了,莞爾。
自從最近頭疾頻繁發作,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固然恨沈逸之,恨沈臨安,恨那個外室……平等地恨著平南侯府的每一個人,希望看他們凄凄慘慘的下場。
沈逸之渴望前程和名聲,她便毀他的前程和名聲。
沈臨安前世一面享受天才少年的聲譽,一面又嫌棄她的嚴厲管教,她便放任他,看他能走多遠。
那外室想踩著她鋪就好的康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