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也忘不了,他當時仇恨厭惡的表情。
“瘋女人,離我遠點,看到你我就惡心!”
“這么多年認賊作母,我沒有一刻不想殺了你!”
“你知不知道,每次聽到你虛情假意地說是為了我好,我有多想吐?”
“而最讓我惡心的是,每逢佳節,別人都能與親生父母團聚,而我卻要陪在你這個拆散了我們一家的惡毒女人的身邊,還要強迫自己忍著惡心喚你一聲‘母親’!母親?你也配做我母親?”
“我……拆散了你們一家?”
沒過多久,冷瀾之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彼時已經是天子欽點的天才狀元郎的少年,和已經成為了平南公的沈逸之,領著一個與她有三分相似的女人,來到了關押著她的房間。
少年冰冷又無情道:“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公主?公主!你怎么又走神!”趙氏有些惱了。
冷瀾之回過神,看向了她懷中的小小少年。
不過五歲的少年,如今卻有了一肚子壞心眼兒,還很會察言觀色。
見她看過去,他往趙氏的懷里縮了縮,委屈道:“母……母親,安兒再也不貪吃了,您不要生氣。”
冷瀾之勾唇淡笑:“不,是我錯了,不該管著你。”
又看向趙氏:“日后,不會再苛待這孩子的吃食。”
苛待?
她之前不許那孩子貪吃,是因為螃蟹寒涼,吃多了對腸胃不好。
且小孩子體質差,很容易出現過敏的癥狀。
若這也算苛待……
那她日后不會再苛待他了。
他喜歡吃多少螃蟹,都可以盡情吃。
他喜歡睡到日上三竿,她絕不會再派人催促他起床。
他不想在佳節看到她,那她便不會再將他帶在身邊出席任何宴會。
一切,都如他所愿。
甚至,她還能成全他想見母親的心思,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
她垂眸,斂去了眼底深處涌動出的瘋狂笑意。
盛國對駙馬的限制并不多,不似別的朝代那般,當了駙馬就不許入朝為官。
只有一點。
駙馬,絕對絕對不能劈腿。
沈逸之,你一定要把那女人藏好了。
第2章 他多會偽裝啊
“小公子未免太不懂事!”曉柔為冷瀾之抱不平:“您分明就是為了他好!還有夫人也是,您分明已經解釋了,她為何就是不信呢!”
冷瀾之不在意地笑了:“隨他們吧,左右不過一口吃食,沒必要生氣。”
曉柔的嘴撅的仿佛可以掛上油瓶。
那可不是什么“一口吃食”。
螃蟹是從海邊城鎮快馬加鞭送來的食物,和“一騎紅塵妃子笑”的荔枝同屬于貢品,只有皇親貴胄有資格享用。
這么珍貴的食物,若非有公主的身份擺在這里,小小的平南侯府哪有資格享用?
冷瀾之沒說話。
對待沈臨安,她一開始雖然只把他當成拉近她和沈逸之的工具,卻也用了十分真心。
他的吃穿用度和排場,并不比宮里的主子們差。
后來她甚至付出了真感情,覺得若這一生都得不到沈逸之的愛,至少有個這么個養子也不錯。
這么想著,她對他更好了。
只是沒想到,她的好沒能換來他的半點真心。
她傾注了全部心血去培養、愛護的人,恨她,嫌她惡心。
垂眸,她斂去了眸中泛起的冷意,淡淡道:“吩咐下去,日后小公子的吃食不必過我這里,全權交給夫人。”
冷瀾之剛剛才從瘋癲死亡的狂躁中解脫出來,此時還沒將情緒轉化過來,整個人看起來懨懨的,興致不高的樣子。
曉柔以為她還在為沈臨安不識好歹的事情傷心,想著逗逗她開心,便笑道:“過幾日駙馬就回來了,上次陛下不是答應您了么,這次駙馬回來就不讓他走了。”
冷瀾之恍惚回神,想起不久前她得知沈逸之要回來,特意去找父皇討了一個承諾——不論這次朝中出什么事,短期內都不許再派沈逸之出去。
一來,她是想趁此機會好好和他溫存;二來,也是記掛他的身體,希望他能在京中好好休養。
最好,能趁著這段時間,孕育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
只是,她的一腔好意和熱情,最終只換回了他厭惡的眼神。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她這個提議,斷絕了他在光明正大外面和那個女人卿卿我我的機會。
想到沈逸之回來之后的種種,冷瀾之眼眸微瞇,遞給曉柔一塊信物,淡淡道:“去錦邢司,讓顧湛派幾個好手過來。”
錦邢司,盛國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權力機構,直接聽令于皇帝,擁有便宜行事的絕對權利。
顧湛,錦邢司最高指揮使,人稱顧典司,又稱冷面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