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江允,她就有些沒好氣,眼睛斜睨賀長澤,“我問你,江允跟賀寂舟暗里偷奸的事你先前知道嗎?”
賀長澤眉頭緊皺,“您別說話這么難聽行不行?”
“敢做事怕人說啊?”二夫人一聽他維護江允就氣,冷笑道:“你對那丫頭那么好,疼她疼得什么似的,她又是怎么對你了?她要是信任你,怎么會把你當傻子瞞得死死的!”
“您不也是一直把我當傻子瞞著嗎?”賀長澤脫口道。
二夫人猝不及防,“什么?”
賀長澤眉眼間陰郁積聚,如烏云沉沉,望著二夫人的目光隱忍又壓抑。
內心劇烈翻騰這,此刻的他就像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
第244章 大慫包
二夫人觸到他的眼神,心頭一滯,竟不敢與他對視,立時撇開了頭。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瞞你什么了?”
二夫人反駁,聲音發虛,明顯底氣不足。
賀長澤咬緊了后槽牙,死死盯著她,眼睛漸漸充血變得猩紅,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徹底的疲憊,脊背彎曲下去,好像有座山壓在他的背上,壓得他直不起身,抬不起頭。
賀長澤猝然轉身,大步離開了病房。
“小澤”
二夫人下意識喊他,嘴巴張開,聲音卻沒有出來,心底一陣慌。
賀長澤坐在住院部后面的花壇邊沿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
陽光漸弱,太陽西沉,夜幕攏上來,頭頂路燈挨著一棵樹,被繁茂的枝葉擋住,露出昏暗的光,把人的影子縮成小小一團。
賀長澤把最后一根燃盡的煙頭扔在腳下,鞋底碾滅,抬手狠狠搓了把臉,重重呼出口氣,他將堆成小山的煙頭一個個撿起來,起身走到垃圾桶旁扔進去,然后回了病房。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傳出來的笑聲,他頓住腳,從門上的觀察玻璃往里頭看,原來是賀長君來了。
賀長澤開門走進去,“長君”
剛叫了個名字,聲音戛然而止,原來床頭邊還站著一位不速之客——
程青來。
病房里的歡聲笑語剎那間消失,變得無比寂靜,賀長澤好像一個破壞氣氛的罪徒,顯得那樣的突兀又多余。
賀長君看見他就忍不住皺眉頭。
程青來臉上掛著客氣的淡笑,主動解釋,“聽說你母親不小心摔倒了,我過來探望一下?!?
他說著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二夫人,你好好休息?!?
賀長君說:“我送你下去?!?
倆人一起出了病房。
賀長澤從頭到尾沒吭一聲,像個雕塑似的垂頭立在那里。
二夫人看他這模樣,心里慌慌的,想說點兒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媽,”賀長澤抬頭,聲音有些嘶啞,“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國外生活嗎?”
“什么?”二夫人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賀長澤舔了下干掉皮的嘴唇,看著他說:“這些年,我也存了一些積蓄,在國外買了個小農場,就在新西蘭南島,那兒氣候好,風景也好,特別適合居住,我帶著您和長君咱們一家三口去那兒定居怎么樣?到時候長君繼續回學校讀書,我就陪您四處旅行,去看看山,看看海,看看草原”
“你是不是發燒了?”二夫人不耐煩打斷他。
賀長澤心頭一刺,攥了攥拳頭,目光希冀地望著他,哀求她,“媽,您跟我走吧?好不好?我說真的,我沒發燒——”
“沒發燒你跟我說這種胡話!”二夫人氣得表情扭曲,抓起手邊的東西就往他身上砸。
賀長君正好進門,看見這情形,快步走到床邊摁住二夫人的肩膀,“媽,你冷靜點兒,別碰著傷腿了。”
轉頭黑臉看賀長澤,“賀長澤,你又跟媽說什么了?你能不能不要總惹我媽生氣!”
賀長君看不起賀長澤,連聲哥也不愿意喊。
賀長澤怔怔看著他,十九歲的少年,才剛剛長成個大人,臉龐還是稚嫩的,本該一身衛衣牛仔褲板鞋,背著書包掛著耳機在大學里青春飛揚,可是他卻被套進西裝革履里,頭上抹著厚厚的發蠟,掛著虛偽的笑容,沖進決斗場里與人廝殺。。
君,長君。
他也是一個工具,一個從小被寄予厚望,被規訓用來爭權奪利的工具。
“長君,你不覺得累嗎?”
賀長君皺眉,“什么?”
“我不明白,”賀長澤搖頭,“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么一定要費盡心機去爭搶那些不屬于你們的東西?”
他看看賀長君,又去看二夫人,“媽,您知不知道這世上善惡輪回終有報,停手吧,好不好?我求求您”
二夫人定定看著賀長澤,終于忍不住開始渾身發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賀長澤不吭聲,只用一種悲哀的眼神深深望著她。
二夫人不知道,賀長澤的兩只膝蓋上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