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寂舟站在一片狼藉里,僵硬冰冷的像座雕塑一樣。
“多久了?”賀清月咬牙問,“是不是阿鈺還在的時候你們就已經搞在一起了?”
“如果十八歲那年我沒有被你們送出國,阿允根本不會跟賀嘉鈺在一起。”
賀寂舟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垂眸淡淡道,“她本來就該是我的,以前錯了軌,現在只不過是……撥亂反正。”
“呵,這么說,還是我們的錯了!是,我錯了,我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那樣低賤的男人能會有什么有廉恥心的后代,畜生!垃圾!渣滓!”
三十多年前的那個晚上,是她永遠的夢魘,她滿心歡喜地向所愛之人獻上自己,一夜春宵癲狂,醒來躺在身邊的卻是別的男人——一個從未入過她眼的低賤之人。
她到底為什么要惡心自己生下他的孩子?
賀寂舟也問,“是啊,那你為什么還要生下我?”
生了我,卻又要厭棄我。
他聲音輕飄飄,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頭,下頜線繃成一道鋒利的刃。
“你以為我想生你嗎?”
賀清月咬牙切齒,歇斯底里,“要不是醫生說我不能流產,我怎么可能留下你這個孽種!你是我人生一輩子的污點!”
不能流產。
一輩子的污點。
賀寂舟緊繃的身體猛地一松,他感覺心里有什么東西在這一瞬間,“咔嚓”碎裂了。
血緣母子,至親至疏,他一直自欺欺人,總覺得她既然愿意生下他,總歸還是有那么一絲愛的。
為這一絲臆想中的愛,他為自己設了牢籠,帶上了枷鎖。
這一刻,終于徹底解脫了。
“原來如此”賀寂舟笑了下,異常平靜地點了點頭。
賀清月在他這平靜的反應里感受到一絲古怪的恐懼,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停下了歇斯底里的怒罵。
屋里突然又安靜下來,賀清月有些心跳加快,她斂了斂心神,克制住脾氣,盡量使語氣緩和,“寂舟,不要再跟她攪和在一起了,只要你跟她斷了,以前那些事,我都可以不計較。”
賀寂舟覺得好笑,“母親,阿允跟你說得還不夠明白嗎?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您不想我們好過,那大家就一起玩完。”
賀清月目光如冷箭,倏地射向他,一字一句,“賀寂舟,你以為我不敢嗎?”
賀寂舟云淡風輕一笑,“跟我這個人生污點相比,顯然您應該更恨二夫人,我建議您最好還是不要干讓仇者快的事。”
賀清月被戳到痛處,“所以你無論如何都不愿意跟她斷了是吧?即使跟賀家斷絕關系。”
“是。”賀寂舟回答的毫不猶豫。
賀清月聽著他的話,死死地看著他,控制不住表情扭曲,手死死抓著條紋被單,“她給你們一個二個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湯?你知不知道,她根本不愛你,你只是一個工具,她拿來報復我的工具,你就是她的一條狗!”
一條狗么?
賀寂舟眸子里的波瀾一閃而過,片刻,他輕輕扯了扯唇角,“其實我以前很愿意給你當狗,只要你對我笑一笑,我就愿意奉上我的一切。”
說著,他又輕笑一聲說,“我向你搖尾乞憐,但是你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
賀清月一下愣住,所有憤怒的發泄堵在喉嚨里,呼吸仿佛也在這一刻停滯。
死一般的寂靜中,賀寂舟轉身離開了。
季叢白回到辦公室,發現里頭多了個不速之客。
“干嘛來了?”季叢白扭了扭脖子,走到辦公桌邊拿起被子去接水。
賀寂舟靠在沙發里,雙腿交疊擱在茶幾上,眉心擰著個疙瘩,“晚上值班嗎?”
“不值,這就下班。”季叢白喝了兩口水,把水杯放桌子上,就開始脫白大褂。
賀寂舟說,“晚上喝一杯去?”
季叢白一邊解扣子,一邊斜眼瞅他,“行啊,正好有事想問你。”
倆人隨便找了個小酒館,帶著晚飯一塊解決了。
倆人心里都有事,胃里墊了幾口,就開始悶頭喝酒。
三分醉意上臉。
季叢白開口問,“你知不知道蘇酥跟傅西城什么關系?”
賀寂舟倒酒的手一頓,撩起眼皮子瞅他一眼,“不太清楚,估摸著過去有過一段,傅四哥還沒放下。”
“那她呢?”
賀寂舟挑眉,“蘇酥?她不正跟你打得火熱嗎?”
季叢白“呵”一聲,一口悶下半杯酒,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騙子!渣女!老子被她耍的團團轉!”
賀寂舟拿起酒瓶重新給他倒滿,“還有女孩子能渣你?展開說說”
“艸!”季叢白一根筷子丟過去,“你還是不是個人,兄弟正傷情呢!”
賀寂舟見他真傷心,收了玩笑,想了想說,“據我所知,蘇酥應該不是腳踏兩只船的人,她跟傅四哥大概是徹底過去了,阿允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