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把保溫桶遞給她,微笑說,“我從家里帶了點兒粥過來。”
又轉頭問老爺子,“爺爺,你身體好些了嗎?”
老爺子眉頭糾結,看見她才稍稍舒展開,點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二夫人接過保溫桶,柔聲細語地夸道,“還是阿允孝順,親孫子也沒有她會疼人。”
話里有意無意拉踩,老爺子似乎果然想起什么,臉色有點兒不好看。
江允笑笑沒接茬。
二夫人把保溫桶放床頭柜子上,問老爺子要不要喝點兒墊墊肚子。
老爺子點點頭,二夫人幫他把床頭升起來,拉開小桌板,擰開保溫桶倒了一碗出來,用勺子攪到不燙了才遞給他。
江允在旁邊默默看著,嘴角輕輕翹起,“二夫人真是個好細致的人,比我會照顧多了。”
二夫人是護士出身,當年老爺子妻子請專業團隊調養身體,她就是其中一員,后來照顧著照顧到了老爺子的床上去。
要說現在這世界上賀清月最痛恨厭惡的女人,恐怕江允還只能數第二。
老爺子坐床上喝粥,二夫人伸手去拉江允,“走,我們去沙發上坐。”
二夫人每次見到江允都表現得很是熱絡,似乎江允真的很投她的眼緣,說來也很巧,兩人的眉眼確實有那么幾分相像。
不過江允卻跟她親近不起來。
二夫人經常禮佛,靠近就能聞見一股淺淡的檀香味道,兩人在窗邊的沙發上坐下,江允不動聲色抽回自己的手。
面上溫柔良善的人,誰又知道內里究竟是黑是白?就像大家都喊她菩薩,可有誰知道,她心里其實住著一個惡魔。
都是虛偽的人,各自戴著面具在戲臺上賣力表演。
二夫人話很多,說著說著就轉到賀嘉鈺身上,一句話說了半截,似是反應過來,忙掩住嘴。
又去抓江允的手,欲言又止,最后只低低嘆息一句,“真是難為你了,好孩子”
眼神語氣滿是心疼。
江允饒有興趣地看著,覺得她演的比自己好,叫蘇酥過來偷偷師,明年拿獎指定穩穩的。
“唉,不說這些個不開心的了,你小五叔最近有沒有聯系過你?”
小五叔是二夫人的大兒子,走藝術道路,是個叛逆的人物,江允跟他的關系很不錯。
“沒怎么聯系,不過上個月收到他寄來的一張明信片,說過段時間可能會回來。”
二夫人眼睛亮了下,又黯淡下去,估摸著是她那邊沒得到兒子的只言片語。
這母子倆不知道因為為什么,關系冷淡的很。
“你小五叔跟你比跟我這個當媽的還親。”她笑嗔道,“你小時候他就對你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著要給你留一份,比對他親弟弟還親。”
江允笑笑,“是啊,小五叔很好。”
江允在老爺子病房里呆了半個多小時,起身準備走。
按常理,她該去瞧瞧賀嘉鈺,不過現在她太“傷心”了,也就么沒提那一茬。
老爺子想說什么,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爺爺,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江允幫老爺子掖了掖被子,拎起保溫桶,跟二夫人點點頭,微笑著轉身出了門。
走到電梯口,“叮”一聲,電梯正好上來。
門向兩邊打開,賀寂舟從里面走出來。
兩人迎面撞上。
賀寂舟眉眼疲倦,左臉上被打的地方紅腫未消,看起來有些狼狽。
江允微不可查的怔了一下,然后朝他客氣又疏離地點點頭,抬腳往里走。
賀寂舟沒來及勾起的嘴角凝在那里。
就在兩人要擦身而過的時候,他忽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身邊來來往往都有人,江允下意識想甩開他。
可他抓的牢手掌跟黏在了她的手腕上一樣。
江允只能往旁退開兩步,擰眉看他,“你干什么!”
這反應有些過激,引得旁邊的人看過來。
江允察覺,嘴角抿了下,緩和語氣道,“你有事說事。”
賀寂舟看著她,眉頭慢慢攏起,“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江允的語氣更淡,卻更加透著不耐煩,甚至是有一股厭惡在里面。
賀寂舟黑眸烏沉沉地看著她,沉默片刻,走近一步,“你在生氣嗎?”
江允也看著他,又往后退了兩步,跟他拉開距離,語氣平平道,“沒有,你想太多了。”
賀寂舟垂眸看著兩人之間越發拉大的距離,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搓捻了幾下,說,“晚上回家再說,你等會我?”
拒絕的話都到嘴邊了,江允想起什么,又咽了回去,她正好也有話要跟他說。
“好。”江允點點頭。
賀寂舟聽她應聲,心里微微松了口氣,還想再說些什么,又聽她道,“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