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芙魚不自覺屏住呼吸,“他是誰?”
“……禮部孫玉章。”
明芙魚清澈黑亮的眼眸猛地抬了起來,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呂氏曾經跟她說過的孫玉章!
盧青玉的恩師孫玉章!
盧青玉站在那里看著一片竹葉上的露珠,眸色如水,無喜無悲。
明芙魚微微吸了一口氣,顫聲問:“盧平遠為何要殺孫玉章?”
“恩師向來正直不阿,早就看不慣盧平遠的行事作風,跟盧平遠產生了分歧,他暗中搜集盧平遠的罪證,帶著一批志向相同的朝臣聯合起來,一起偷偷上奏陛下,想要鏟除盧平遠。”
明芙魚蹙眉,“奏折既然是暗中上奏給陛下的,盧平遠如何能夠得知?”
盧青玉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帶著諷刺,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
“這幾年陛下身體越來越差,漸漸無法管理朝堂上的事,一個月里有半個多月時間都是上不了朝的,朝中沒有太子,也沒有皇子,只有一個年紀尚幼的小皇孫,三大世家又自顧不暇,沒有人壓制得住盧平遠,盧平遠已經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爪牙遍布,還有什么事能瞞得過他?”
“那封奏折根本沒到過陛下面前,便落入了盧平遠的手里,可惜恩師為官多年,還是像你一樣天真。”
第41章 偶遇
明芙魚呼吸微微一滯, 她沒想到短短幾年時間朝堂上已經變了光景,盧平遠的權勢竟然已經威赫到如此地步。
“難道就沒有人能夠制衡盧平遠嗎?”明芙魚忍不住擔心,如果朝堂落入盧平遠這樣心術不正的人手里, 受苦的只有百姓。
盧青玉微微抬眸,“有一個。99zl”
“誰?”明芙魚急迫地看著她。
“少將軍。”
明芙魚一怔, “謝巋然?”
“盧平遠手里有權卻無兵, 他牢牢占據了長安, 卻對邊關束手無策,連個細作都安插不進去。”
“謝巋然手里有兵?”明芙魚對謝巋然如今的權勢并不了解,謝巋然沒了謝家依靠, 又遠離邊關,雖然立下戰功做了將軍,但他畢竟年輕,明芙魚想不出他為什么能抗衡老狐貍盧平遠。
“有,還很多。”盧青玉輕笑了一下,“少將軍當年自請去邊關,從一個小兵做起,這些年一次次立下大功,靠自己爭得了軍功, 陛下順勢將兵權逐漸都給了他,一切都順理成章, 不管有意無意,他都已經成了陛下最重要的一步棋。”
明芙魚微微沉默, 謝巋然當年去邊關, 她本以為他自此以后天高海闊,終于能夠自由自在,如今看來, 卻是卷入了朝廷紛爭的漩渦當中,不知不覺成為了核心的那個人。
“不過……”盧青玉意味深長的抬眸看向明芙魚,話鋒一轉道:“我倒是有些好奇,陛下為何那么信任一個年齡尚不滿二十的少年,如今謝巋然手里握著十萬大軍,幾乎是大昭舉國之兵力,他遠在邊關,跟陛下快七年沒見,陛下卻如此放心,一步一步不聲不響的將兵權都移到了他手里,朝臣們一開始都沒有注意到他,等恍然回神時才發現在一次次封賞中,謝巋然已經真正成為了大昭的大將軍,在軍中極具威嚴,牢牢掌握了兵權,就連葉家軍現在都為他馬首是瞻,等盧平遠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明芙魚神色間閃過一絲慌亂,背過身去,囁嚅道:“我怎么知道?說不定陛下是欣賞他年少有為呢。”
盧青玉嘴角彎著玩味的弧度,“是么……”
明芙魚回頭看他,清了清嗓子問:“盧平遠讓你殺孫玉章大人,你就真的殺了?”
孫玉章是對盧青玉有恩情的老師,她想不通盧青玉怎么能做到痛下殺手。
“不然我能怎么樣?”盧青玉眸色晦暗,眸中水光一斂,“盧平遠通知我的時候,已經派人將孫家上上下下都圍在了府里,固若金湯,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明芙魚啞口無言,對啊,還能怎么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們都只是任人宰割的小魚,想要逃脫命運,就只能舉起刀槍。
盧青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既然救不了,倒不如我親自動手。”
“至剛易折,就當是恩師教會我的最后一個道理吧。”
他將手負到身后,拳頭握緊,手背青筋凸起。
明芙魚沉默須臾,“盧平遠為何一定要你親自動手?”
“他說不狠不足以做他的兒子。”
“那你獲得他的信任了么?”
“也許吧……”盧青玉哂然一笑。
明芙魚猶豫著問:“你不肯去見你娘,也是為了讓盧平遠能夠信任你?”
“我娘對盧平遠來說是恥辱,是扎在他99zl心頭的一根刺,大家就覺得魏氏想要除掉我娘,其實盧平遠更想除掉我娘,因為只要我娘在一天,所有人都會在他背后指著他的脊梁骨罵他是負心漢,他早就希望我娘死了,所以這些年才不聞不問,放任他們欺辱我娘。”盧青玉沉著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