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馬爾科描述薇爾莉特的癥狀，艾斯看了一眼即便昏迷了也緊皺的眉頭。

“我知道了，不用麻煩你，我自己可以拔針，謝謝你出手救了薇爾，如果可以的話，讓我跟她單獨待一會兒吧。”艾斯態度很好，畢竟他們可是試圖從后方攻進來的敵人，不僅沒殺了他們，反而用藥救了薇爾莉特，于情于理，他都無法冷下臉去對待他們。

馬爾科跟薩奇走了，房間里只剩他跟還在沉睡的薇爾莉特。

“以前總是跟我說做事要有腦子，不要沖動，現在是誰躺在這里。”

“我不是讓米哈爾跟著你了嗎，為什么要回來。”

“明明果實能力還沒有運用自如，就自顧自的往前沖，肯定是米哈爾攔住你不讓你動手你把人家給擋了自己沖上去對吧。”

艾斯嘮嘮叨叨的說著，額頭磕在枕頭邊，貼在額頭上的還有女孩散發著山茶花香味的發絲，腦袋磕在枕邊，兩手也搭在床沿半跪著，自然也沒有發覺垂落在腿側的那只手輕輕動了動。

艾斯還不知道床上的女孩正在從昏迷蘇醒中，還是自顧自的說著話。

“明明弱的要死了，白胡子海賊團里隨便拉一個人出來懸賞金都是你的數十倍數百倍。”

“不是自詡聰明嗎，怎么現在躺在這里了，笨死了。”

一雙柔荑的手搭在他頭上打斷他的抱怨，從耳邊響起了一個略帶沙啞又好聽的聲音，

“趁我昏迷，說了我好多壞話啊艾斯。”

艾斯震驚的抬起頭，看著在視線平面上，薇爾莉特白皙到蒼白的臉蛋，平時閃閃發亮的眼睛因為虛弱而暗淡無光，但望向他的目光卻是溫柔的。

“薇爾……你醒了。”

薇爾莉特感覺還是有點使不上力氣，手中的枕頭還扎在血管里，因為她抬起的動作，隱隱有血絲回流，艾斯瞧見了趕緊把她的手平放在被褥上，看著透明的液體一點點的流進血管里。

“嗯，感覺腦袋好重啊艾斯。”忍不住發出撒嬌的鼻腔，薇爾莉特動了動身體，筋疲力盡后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樣，原本是睡得挺舒服的，奈何耳邊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嗡嗡響，還說著她的壞話，本就累了還要被無端的責備，氣得她拼命的想恢復意識，動動指尖后，感覺稍微有了點力氣，她努力睜開了眼睛，就聽到了艾斯的聲音。

“別動，你現在需要休息，等點滴打完。”艾斯起身按住她的身體不讓動彈，隨后又重新半跪著兩手交疊搭在床沿，腦袋剛好對著她的頭。

“為什么回來？”

“哼，是誰騙了我？”說到這個薇爾莉特就生氣，如果不是她發現了端倪，還真的就來不了了。

“為什么不讓我一起去，為什么讓米哈爾跟著我，他不是你的狙擊手嗎？去挑釁人家海賊船，船上怎么能連重要的狙擊手都不帶！”

艾斯沒想到的是薇爾莉特首先想到的是他沒有帶上米哈爾。

畢竟一個船上，近戰跟遠戰的船員是必不可少的。

艾斯垂著眸，輕聲問，“你不怪我嗎？”

屋外很吵鬧，隔著老遠的甲板上傳來一陣陣笑聲，屋內卻安靜得只能聽到兩道呼吸聲以及桌上那一盞亮起的燈光。

薇爾莉特看著頭頂上的點滴瓶逐漸變成空瓶，隨著最后一滴液體進入，她喚著艾斯可以拔針了，艾斯順從的抬起手將針拔掉并用指腹按住那個口。

黑色的發絲沾染上一層濕氣，還有灰色的塵土都黏在發絲間，軟而卷的碎發貼在臉頰上，擋住了一部分雀斑。

這樣安靜，乖巧的艾斯，薇爾莉特是很少見到的，也很討厭看到。

于是，她一邊聲音輕輕的說著，一邊伸出另一只手緩緩靠近他的臉蛋。

“我不怪你………”

“才怪！”兩只手指用力在他臉上擰起一塊肉，向外拉伸。

“氣死我了！我都已經打算好了找到你們接到你們后，讓你吃一個星期的青椒，就連肉絲也不給你吃！然后當著你的面把你最愛的斷魂椒意面吃掉！一口也不給你！”

“為什么這么任性，說風就是雨的，小時候的性格長大后完全沒有變。”

“憑什么給我做決定，我的人生用不到你來安排。你是不是已經打算好了回不來就讓米哈爾照顧我一輩子？”

被拉扯的臉頰傳來微微的刺痛感，艾斯扭著眉沒有出手，搭在薇爾莉特的手背上的手依舊壓在上面，另一只手擺在床沿沒有動彈，他眼睛撇向桌子上那一晃一晃的燈火。

動作間的默認行為更是讓薇爾莉特眉毛挑了挑，他還真的是這么想的，這么計劃的。

如果不是她察覺到異樣，或許，或許她有可能就見不到艾斯了，這樣在心里一想到永遠也見不到這張臉，永遠也聽不到他或惱羞成怒或尷尬靦腆的罵著她笨蛋的聲音，就很難過，難過到想死掉，難過到想哭。

吧嗒——

吧嗒——

一滴一滴的淚水從眼眶滑落，滾燙的淚珠就像關不緊的閘口往外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