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飲過半,到了新郎新娘該去睡覺的時候。
本該回房的新婚夫妻并沒有離開,而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婚事最后的禮節。
沒有賓客感到驚奇,反而都在興致勃勃的圍觀。
菅原道真到也是知道現在民間的習俗的,但作為一個懂禮節的貴族,他遮住了自己的雙眼,不去看這野蠻的一幕。
在賓客的祝福下,行過禮新婚的小夫妻二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新娘被抱在新郎的懷中,潔白的手腕垂下,手背上有一道淺淡的青灰色。
眼見禮成,一眾賓客也都回到了主人家為自己安排的客房。
夜漸漸深了。
突然,男女主人的房中傳來了響動。
“大人,我夢到兒子說他要被吃干凈了!”女主人突然驚醒,“有老虎在啃他!”
“你今天累到了才會做噩夢,快睡吧。”男主人并不以為意。
女主人撫了撫心口,心中依舊慌亂不已,但丈夫已經這么說了,她便躺下睡覺。
但剛睡著,就又夢見兒子被老虎壓著啃咬的樣子。
平日里癡癡傻傻的兒子慘叫著,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女主人再次驚醒,那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她叫醒了自己的丈夫。
二人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兒子的房門前,輕輕推開門。
女主人最先看到了屋內的景象——新郎只剩下一個頭顱,而被褥上的新娘,有著一雙野獸的金色的眼睛。
“虎女為其形。”伴隨著賣藥郎的話語,他手中退魔劍上的那張臉合了一下嘴。
虎女看到了門口的夫妻,猛的向他們撲了過去,輕易地咬死了二人。
接著,祂又打開了每個賓客的房間,咬死了住在里面的人。
菅原道真明白了,這些事情都是已經發生過的,無法改變??粗旖侨狙幕⑴?,他不禁哀嘆一聲——為這些可憐的百姓。
但下一秒,他就驚恐地發現那些被咬死的人又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院中。
依舊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
“為虎作倀……為其真?!蓖四ι系淖彀秃仙?,發出一聲脆響。
“菅原閣下,你仔細看看,這些人的衣著與剛才完全不同。”藥袋白站在菅原道真身邊。
菅原道真定睛一看,發現正如藥袋白所說的那樣,甚至其中一些賓客看起來還更為年輕,衣著也更加光鮮。
這一次,沒有人邀請他們。
六人沒有進入婚禮舉行的和屋內,但其中傳出的少女的慘叫和男人們放肆的言語昭示著其中的發生了什么。
從黃昏等到深夜,少女被一席草席卷著,潔白的手腕垂下,胳膊上青青紫紫,一點衣角從草席中露出,上面是一只老虎的爪子。
幾個男人夾著草席,把生死不知的少女丟到了有老虎出沒的地方,然后變桃之夭夭了。
不多時,一只老虎憑空出現,它上前聞了聞草席中的少女,然后一口咬在她的頸椎上,結束了她的生命。
過了許久,一個什么都沒穿的少女在月色下站了起來。她與死去的少女有五六分相似,但那雙眼睛是屬于野獸的黃金色的眼睛。
緊接著,她撿起那件已經變成鴉青色的浴衣,披在身上。
天亮時分,少女未著寸縷地坐在溪邊洗衣,衣服上有一只正在下山的老虎。
女主人看到了美麗的少女,想起了剛沒了媳婦的傻兒子,便走上前搭話。
少女并不理會她,她便繞過去看少女的容貌,滿意的點了點頭,回家叫自己的男人去了。
就這樣,少女被帶走了。
“仇恨為其理?!蓖四仙纤淖彀?,認可了賣藥郎的判斷。
退魔劍浮空到了賣藥郎的頭上。
“至此形、真、理具備?!辟u藥郎將雙手舉過頭頂,“劍出!”
退魔劍發出回應的聲音:“劍出!”
菅原道真看著眼前突然換人的賣藥郎,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嘆。
虎女化作一團黑紅色的怪物,只有那雙金色的眼睛還散發著野獸的神采。
白發男人拔出退魔劍,與其戰在一處。
奇怪的是,原本還在荒郊野嶺的他們,突然間出現在了舉行婚禮的那間和屋中。
一眾賓客渾身染血,卻依舊向著賣藥郎的方向伸出手,試圖去拖拽他的衣角。
然而它們的手卻被一柄黑色的太刀攔住了,一里獨不滿地嘖了一聲:“一群倀鬼而已,比老虎本身都積極。”
已經化作倀鬼的亡靈們哀嚎著,不理會斬下來的刀刃,專心地去抓與虎女打斗的賣藥郎。
仔細聽,就會發現他們口中哀嚎的都是一句話:“我們養著你,你不許死,我們要繼續活著!”
刀斬下去,只能打散這些倀鬼的形體片刻,一里獨回頭問五條悟:“咒力對這些東西無效嗎?”
“它們的力量源頭在那個虎女那,只要虎女不死,它們就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