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好的回憶涌上心頭,讓她覺得嘴里變得苦澀不少。
程迦栗帶她感受上流人的生活,為她編織了一個充盈的美夢,她自己卻忘記了,在現實生活里,她不過是只蠢笨的丑小鴨。
永遠也蛻變不成白天鵝。
有人看到她,忽然夸張地叫起來,其余人也都看過來,目光落在宋昭鴦身上,神色各異。
蔣紗紗表情很糟糕,在宋昭鴦走近的時候,她起身,朝后者走去。
“部長,我——”
“啪!”
不待宋昭鴦解釋,一個巴掌便落在她臉上。
宋昭鴦被打地偏了腦袋,頭發微亂,臉頰迅速變紅,露出淡淡的巴掌印。
“宋昭鴦,你不會以為有個富二代舍友,自己就也稱富二代了吧?”
蔣紗紗狠聲道:“賤人終究只是賤人,卑賤到泥土里,一輩子也翻不了身。”
宋昭鴦沒有說話,她沉默地聽蔣紗紗謾罵,心中變得空蕩。
不知何時,她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要是程迦栗在就好了。
如果程迦栗在的話,一定可以狠狠罵回去,并且把她保護在身后。
宋昭鴦開始想念程迦栗,走神去猜對方此刻在哪兒,會不會在下一秒出現在體育館門口。
覺出她的心不在焉,蔣紗紗朝身后人使了個眼神,幾個女生便跳下來,活動著手腕,將宋昭鴦推搡著帶去一旁器材室。
宋昭鴦被三個人抓住雙臂和腦袋,一個人站在她面前,打她的臉頰,踢她的小腹。
“紗紗,這個賤貨還剪了頭發。”
一個女生怪叫起來:“她不會覺得這樣就能吸引到男生的注意吧,真是笑死了,丑八怪永遠都是丑八怪。”
“想變美?做夢吧你!”
狹小的器材室,回蕩著巴掌聲和悶哼聲,像此起彼伏的交響樂,演奏出帶血的琴聲。
宋昭鴦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才被松開。
她腦子已經不清醒,只知道有人拽住她的頭發,冰冷地說:“宋昭鴦,別以為你能麻雀變鳳凰,你只配做撿垃圾的活兒,明白嗎?”
說完,有個人忽然道:“正巧我書包里有剪刀,要不要把她頭發給剪了?”
“剪吧剪吧,難看死了。”
“就是,我們給她剪頭發,是她的福分。”
“……”
很快,宋昭鴦的頭發又被人拎起。
她意識到危險,劇烈地掙扎起來,竟將對方推倒。
宋昭鴦睜開眼,惶惶地看著朝她走來的女生,想要說出乞求的話,卻發不出聲。
不可以毀掉程迦栗鼓勵她剪的頭發。
宋昭鴦心中只剩下這個念頭,她第一次學會了反抗,將靠近的女生推倒,哪怕被打也要護住頭發,誰敢碰她就大喊大叫,模樣可怖,宛如厲鬼附身。
蔣紗紗被她帶著狠意的眼神嚇到,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
意識到自己退縮了,她又重新冷酷起來,揮揮手,示意那群人接著打。
然而,今天的宋昭鴦格外反常,像是格外看重自己的頭發,不論是誰都會被她推倒。
漸漸的,那群太妹不敢在上前。
之前敢欺負宋昭鴦,是因為后者不反抗不打小報告,跟個面團一樣任由人搓圓捏扁。
現在宋昭鴦開始反抗,她們便猶豫了,畢竟被推倒也挺疼的。
只有拳頭落在自己身上,她們才會知道疼。
幾人面面相覷,看向蔣紗紗。
蔣紗紗不愿露出懼意,掐著手心,聲音冷厲地說:“這次先暫時放過你,以后必須每天都來撿垃圾,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說完,她使了個眼神,眾人便從器材室離開。
宋昭鴦坐在地板上,姿態狼狽,雙腿并著環住膝蓋,悶頭低低地啜泣。
她不知自己為什么而哭,又在傷心什么。
大概,是在向過去的自己揮手告別吧。
宋昭鴦在器材室待了一會兒,稍微整理了下凌亂的衣服,這才一瘸一拐走出去。
她不想讓程迦栗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于是去了校外,咬牙訂了一個周的賓館,準備等好了再回宿舍。
她剛到房間,程迦栗便打來電話。
“鴦鴦,我買了西瓜,待會兒一起吃?”程迦栗的聲音輕松恣意。
對方像藍天上高高懸掛的太陽,朝氣蓬勃,讓人總能跟著心情好起來。
宋昭鴦眼眶微紅,鼻尖又開始變酸。
她吸了吸鼻子,說道:“可是我不在學校哎,家里有點事,讓我回去一個周。”
這是她第一次對程迦栗說謊,說完止不住心虛。
如果程迦栗再繼續追問,恐怕她就要露餡了。
然而程迦栗沒有多問,聞言有些遺憾地說:“好吧,那我先嘗一嘗,看看學校的西瓜甜不甜,如果甜的話,等你回來時,我再去買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