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川遙能辨識出是三日月在說話,付喪神的聲音很好聽,她意識還未完全恢復,下意識踉蹌向前走了兩步。
然而腳下一空,淺川遙一下子踩空向下跌了幾下才停住。
她一個激靈醒過來,翻身坐起,懷里的卷軸掉在地上,骨碌碌順著臺階滾了一圈又一圈。
原來是踩空了臺階。
淺川遙彎腰去撿,這才意識到哪里不對。身體從未像現在這般輕巧,腹部的傷口無影無蹤,而她所在的位置——
抬頭看去,一個個高聳的鳥居威嚴地矗立在山路上。離她最近的鳥居,紅色柱子上有一塊顏色要更深趨近于黑褐色。是血液干涸的顏色。
淺川遙呆住,她沒想到如此輕易地回到了初始之地,甚至分毫不差,正好回到了當時她重傷依靠的那個鳥居。
嘴巴里殘留的血腥味和重新撿起的卷軸都提醒她這不是一場荒誕的夢境,但如今付喪神不見蹤影。
淺川遙忍不住回首望去。
向上的路模糊不清,看不真切。不是錯覺,這個方向的可見度在逐漸降低。
又過了幾秒,淺川遙才意識到那是什么。
是逐漸逼近的白霧!再用不了多久就要蔓延到她這處來了!
別回頭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淺川遙顧不上太多,向下山的方向拔足狂奔。
在奔跑的間隙,她看到道路兩邊有無頭蒼蠅般亂晃的村民,有人發現了她,發出憤怒的喊叫。
“你這個魔鬼!到底做了什么?快放我們離開!”
村民臉上帶著疲憊,淺川遙的出現像是導火索,一下子引出多日以來迷路的憤怒。
“抓住她!”
在迷路的慌張中逐漸失去理智的村民們忽視了淺川遙再次出現時傷口不治而愈的異樣,將原因歸咎到淺川遙身上,一股腦沖了過來。
體力消耗得差不多的村民自然比不過一鍵恢復的淺川遙。
于是村民見到黑發黑眼的女人非但沒有驚慌,反而帶著奇異的笑容停下了腳步。
“抓住我?”她居然還有余力整理了一下懷里的畫軸,“那就試試呀。”
村民更加憤怒,他們手中的鋤具是他們自信的源頭,幾日前村民們就是用這些平平無奇的工具劃開了面前之人的腹腔。
終于,村民們也站到了蜿蜒的石階上,要比淺川遙稍微高一點的位置。
即便這么近的距離,淺川遙也沒露出驚慌的表情。
她的笑容更盛,站在原地朝憤怒的村民們揮了揮手。
“再見了……請務必下地獄。”
霧來了。
于是一張張面目可憎的面孔變得模糊不清,看不真切了。
村民的動作在變得遲緩,在意識到發生什么之前,先一步陷入到霧氣的幻覺之中。
再一點點成為本丸的養料。
淺川遙瞇起眼睛,不再管村民們,在霧氣企圖將她也拖進去前,淺川遙狂奔起來。
霧氣仍在堅決且緩慢地逼近,只要不出意外,淺川遙的速度要比它快得多,安全的離開似乎不難。
……不出意外的話。
手機的電量所剩無幾,信號欄的位置顯示無信號,手機被草草塞到口袋里。
望不到盡頭的臺階也終于到了最末,淺川遙狂奔的腳步減慢,越來越慢,直到停在倒數十幾階的位置。
最下方在涌動著惡意的咒力,丑得像亂七八糟生物拼裝起來的咒靈徘徊著,將路口堵得死死的。
沒有眼鏡的輔助,淺川遙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代表著……她快死了。
普通人只有臨死之前才能清晰的看到另一個世界。
咒靈敏銳地轉過頭,和淺川遙的視線對了個正著,她從未如此清晰的意識到三日月和面前咒靈的區別,后者的惡意幾乎要化成實質。
“殺掉……死……!”
咒靈發出斷續的句子,咧開嘴巴看向淺川遙,在咒靈眼里普通人就是塊沒有反抗能力的小蛋糕。
淺川遙面無表情地后退一步,她的后背微涼,詭異的霧氣近在咫尺,親密地舔舐后背。
真是夠了。
咒靈尖嘯著發起攻擊,危險的直覺扼住了淺川遙的喉嚨,她敏捷地躲過,向后一跳——
躍入白霧中。
第7章 誕生日(上)
“三日月殿,您還是放走了她。”黑色的影子搖晃著,隱約能看出是狐貍的形狀,它因為不穩定而在空氣中搖曳,聲音嘶啞又難聽。
“您甘心嗎?”狐貍幽幽說道,或者叫它為本丸的代言者更恰當點,“她這么走了,你可要代替她承受本丸的詛咒,放走本丸選定的審神者,呵呵……”
本丸的夜晚格外漫長,當人類離開,月下的付喪神美貌不再,而是扭曲變形成生滿骨刺的怪物。
白霧如影隨行,隨著狐貍話音落下,生滿骨刺的怪物呻/吟一聲,骨刺從他的腹部生出,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