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聰明的玩意兒。”淺川遙嗤笑,被煙草麻痹的神經令她神情放松幾許,“都說了畫很重要,我不會點燃這間房子。”
黑狐貍:“……”
“一邊玩去,別想著打我畫的主意。”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打火機,金屬質感的打火機在暗室中偶爾反射出銀白的光亮,火焰一點也沒纏繞上她的手指,“狐貍妖怪不是喜歡吃油豆腐嗎?去廚房就好別在我這兒亂晃。”
狐貍瞇起眼睛,開口道:“你——”
室內的霧氣悄然濃了起來。
“轟!”
它沒能說完,巨大的刀光先一步劈開木門,和月光一起沖進和室。
刀光直沖面門而來,堪堪擦著淺川遙的臉側落下,巨大的力道輕易摧毀年久失修的和室,剎那間木屑四濺,整個房間搖搖欲墜。
這還是淺川遙第一次見到所謂刀劍付喪神的威勢,干脆利落的刀法要遠超電視節目上任何一位大師,而目標,僅僅是一只戰斗力堪憂的狐貍式神。
狐貍的身形在刀光下斷成兩節,在空氣中緩緩消散。神奇的是,它還能說話。
它說道,因為被劈開了脖子而聲音嘶啞,“三日月殿,您明知道的……殺我沒有意義!”
而揮出驚艷一刀的付喪神背對月光面目模糊,淺川遙先聽到的是對方的招牌笑聲,“哈哈……還請離姬君遠一點。”
聽起來對狐貍的言語不甚在意。
狐貍的身形消散大半,它只剩一對左右分離的眼睛注視著逆光而立的付喪神,“她快要死啦!”
破碎的狐貍顯然不如何智能,在最后的余音中一遍遍重復著惡毒的話語。
“——她快要死啦!”
第6章 往返
“她……呃!”
雪白的刀刃插進狐貍腦袋攪了又攪,直到狐貍徹底消散在空氣中,這片狹窄的空間終于安靜下來。
旁觀這一切的淺川遙吐了口煙,吹散一個勁往她鼻子里鉆的木屑和飛塵,仔細端詳著有幾小時沒見到的三日月。
霧散了。
黑狐貍就在她身側,因此付喪神給出一擊后才發覺自身正離得人類姬君極近,近到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尼古丁氣味。
火燒火燎,有些嗆人。
淺川遙捏在手里的煙還剩最后一小截,她抽的也不是什么溫和的女士香煙,而是實打實勁大的種類——出來采風前從她不省心的表哥兜里沒收來的。
滿腦子都是暴力的野蠻人,煙自然買的也是勁最大的。
淺川遙不常抽煙,但她動作卻不怎么生疏,即使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情境下,她也顯得懶洋洋。
她瞇起眼打量著三日月,消失了數個小時的付喪神沒有太大變化,非要說的話,目光變了。
不再空無一物,不再盛滿流于表面的笑意。淺川遙更喜歡他現在面無表情的模樣,再然后,她在那美麗的新月紋雙眼中看到了自身的存在。
為什么要流露出那樣難過的情緒呢?
淺川遙想道,她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人類,有什么值得對方如此大動干戈?
說起來,付喪神也是神明的一種……啊,她忽然有個大膽的猜測。
她按捺住只要見到三日月就源源不斷的創造欲,吸入最后一口煙。
怎么說?一種奇妙的感覺,像死前的幻覺,令淺川遙覺得她與三日月的命運是相連的。
煙蒂落在地上,火星裹挾著煙紙緩緩熄滅。
“讓您受驚了,姬君。”三日月說道,他將鋒利的本體收回刀鞘,說完這句話后,便笑意盈盈地站在原地,仿佛剛剛的失態不存在一般。
下一秒,淺川遙被抱起,不記得從哪個時刻起,三日月不再疏離,珍視的意味流露于他的每一個動作。
更令人吃驚的是,付喪神的懷抱不再是冰冷一片,而是溫熱的。而此刻正在重新變得冰冷,就好像……
好像那溫暖的懷抱是付喪神特意去某處溫熱了自身再折返回來的。對比淺川遙高燒后快速流失的體溫,此刻竟是三日月的胸膛更加溫暖一些。
淺川遙為此稍微怔愣幾秒,很快,她聽到三日月輕聲問道:“您還好嗎?”
“我還好嗎?”淺川遙帶著古怪重復一遍,她意有所指,“那要看哪一方面了。”
一人一刀陷入沉默。
淺川遙在失去對外界的感知,身體不再屬于她自己,更像是一塊無關的堅硬石頭。
另一方面,她懷疑是自己的幻覺,因為在這樣的時刻,淺川遙偏偏感到五感在其他某處復蘇,不是人類的身體,而是零散的……零散的什么呢?
屬于人類的身體正變得冰冷,但和室黑暗的角落中有暗流在涌動,空氣中的氣氛在悄然變化。
黑色的粒子在角落的陰影中扭曲著。
“姬君。”
三日月什么都沒有發現,他含笑喚回人類姬君的注意力。
相對的淺川遙霧蒙蒙的眼睛聚焦,她輕聲問